就像老舍自己说的,在青岛教书时期是他经济上的黄金时代,而因为他的小说《骆驼祥子》的问世,和一儿一女在青岛的出生,人们又赋予了他精神上的黄金时代。因为在这里,他有幸福的家庭,他有许多好朋友,他有丰硕的写作成果,这一切都可以从他在青岛的足迹中找到见证。其实,在世67年的老舍在青岛只住过三年,不算长,他的居住地,除了故乡北京外,还有天津、济南、武汉、重庆等;在海外,他也长期生活过。就像巴门尼德所说的“城市是人类的老师”,在青岛他找到了“理想的家”,实现了“诗意的栖居”。国立山东大学、几处故居、浴场、会馆……这里都有他走过的印记,与政治无关,与心境相连。本期,我们以老舍擅长的话剧做壳,整理了他在岛城的文学地图,重温这位人民艺术家走过的路。
出场人物
老舍—男,1899年~1966年,原名舒庆春,字舍予,老舍是他在小说《老张的哲学》中开始使用的笔名。北京满族正红旗人,人民艺术家。代表作有《月牙儿》《骆驼祥子》《四世同堂》《龙须沟》等。“文革”初期遭迫害,1966年8月24日在北京投太平湖自杀。
胡絜青—女,是满族正红旗人,1931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国文系。自幼酷爱文艺,嗜绘画书法,1950年正式拜师齐白石。1931年与老舍结婚,随老舍去各地,1958年受聘于北京中国画院,为一级美术师。2001年5月21日,走完96年不平凡的人生之路。
舒济—老舍长女,1933年9月5日出生于济南。1999年任老舍纪念馆馆长。
舒乙—老舍独子,1935年生于青岛,骆驼祥子博物馆名誉馆长。
舒雨—老舍次女,1937年生于青岛。
鲁海—青岛文史专家 ,曾与胡絜青来往甚密。
巩升起—文史专家,著有《老舍的青岛岁月》。
第一幕:邂逅青岛
时间:1934年9月~1936年初
地点:国立山东大学(今中国海洋大学)
代表作:《青岛与山大》
老舍出生于北京西城小羊圈胡同(现名小杨家胡同),满族正红旗人,那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了天,我却落了地”。幼年丧父、生活贫困没有压垮老舍,母亲的干练和乐观造就了他豁达、幽默又不失优雅的性情。当过老师,去过海外,来青岛之前,老舍在济南工作生活了四年。虽然笔耕不辍,但真正开启文学创作全新气象,是他落脚于山海之间后。
1934年9月,应山大校长赵太侔的邀请,老舍迎来了“不可复制的经典岁月”。1934年9月15日,青岛《民报》首先向社会发布了老舍来山大的消息,校内外翘首以盼。清华校长梅贻琦曾经有这么一句名言: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群星闪耀,英华蕴聚”的山大来来往往过众多名人,老舍的莅临无疑又为这座名校留下一笔深厚的财富。其实,在来青岛之前,36岁的老舍就已经有过十五六年的教龄了,作为“正高职称”的资深教师,老舍开始只是获得了个讲师的资格,到了第二年才获评教授。“他讲授《文艺思潮》《高级作文》《欧洲文学概论》《欧洲通史》等课程,可惜,他的讲义未能保留下来。”舒乙说。在山大教书期间,老舍很忙,胡絜青回忆说:“他很少有时间游览青岛的风光,他每天忙着看书查资料、备课、编讲义和接待来访的同学,他老是感到学识不丰富,唯恐贻误人家的子弟。”他一方面幽默的本性展露无疑,被学生称为“我们的笑神老舍先生”,一方面又严肃认真,言传身教,重学品与人品,曾在学生的纪念册上题下“对事卖十分力气,对人不用半点心机”一语。
这段时间里,老舍的文学作品主要是课程讲义和他的演讲作品,如《诗与散文》《中国民族的力量》《文艺中的典型人物》等,演讲的地点有市立中学、市立女子中学等。但是,他的文学创作并没有因此而停下。邂逅青岛,来到山大,老舍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济南与青岛是多么不相同的地方呢!一个设若比作穿肥袖马褂的先生,那一个便应当是摩登的少女”。在《青岛与山大》一文中 ,他认为在“以尘沙为雾,以风暴为潮的北国里,青岛是颗绿珠”,他喜欢青岛的气候,尤其是冬天,“我常说,能在青岛住过一冬的,就有修仙的资格。我们的学生在这里一住就是四冬啊!”“众人摩登我独古”的气概是老舍所欣赏和提倡的。应该说,老舍喜欢青岛,喜欢在山大的岁月。
然而,好景不长,1936年初,学生抗日救亡运动中,学校的妥协、软弱态度让老舍看到了“教育的失败”,赵太侔辞职后,他也断然拒绝了代理校长林济青的高薪挽留,潜心创作的梦想“被迫”实现,倒也正中了老舍的下怀,因为他早就意识到了教书与创作的矛盾。
1946年1月国立山大复校,赵太侔重新担任校长,曾再度邀请老舍,老舍自觉心有余但力不足,最终没能重新站上山大的讲台。在走出山大校门的那一瞬,他的背影便永远定格于山大的记忆之中。
第二幕:择地而栖
时间:1934年9月下旬~1935年底
地点:原莱芜路和金口二路
代表作:《樱海集》
老舍故居遍布海内外,除了北京的老舍故居外,重庆、济南等地都有老舍的寓所,就连伦敦也已确立—伦敦西部靠近诺丁山的荷兰公园内的圣詹姆斯花园31号,其中“老舍”两字由老舍夫人胡絜青生前亲笔题写,英国750块文化遗产保护牌中首次出现了中文。
青岛也是如此,黄县路12号的“骆驼祥子博物馆”是公认的老舍故居,其实在搬到这里之前,老舍搬过四五次家。他在青岛的第一个寓所,是在莱芜路(今天的登州路10号)。1934年9月下旬,从济南来到青岛,经山大校长赵太侔事先协调,老舍夫妇带着女儿舒济落脚在山东大学的西北处,也就是今天的莱芜二路与登州路的交界处,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度过了青岛岁月的最初时光。
关于这里的记录因为时间太短,并不多,1981年3月,老舍夫人胡絜青曾来到青岛,站在他们在青岛的起点上,她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地说:“1934年的初秋,我们全家从济南到青岛,住在山大身后的一座洋式平房里,这所房子,当时位于莱芜路,现在是登州路10号甲。如今的这一带,已是楼房成片,人口稠密的所在了;四十多年前,却比较空旷,我们一家孤零零地住在这里,四周没有多少人家,不甚方便。”近日记者再次走访了登州路10号,这里熙熙攘攘,大小店铺林立,行人穿梭来往,好不热闹。平房?难觅其踪,早已化作瓦砾,铺垫在楼宇之下。不过,当年的景象显然有些凄凉,人少不便和离海颇远使得老舍一家只在此地停留了3个多月,便另觅他所了。老舍留在这片高地的文学作品很少,主要是因为忙于山大的教学,无暇创作大量作品。
寻觅中,金口二路的一座小楼(今金口三路2号乙)吸引了老舍的目光,此地东临汇泉湾,西望青岛湾,南面是海滨公园(现在的鲁迅公园),置身花海,风景优美,实属宝地,甚契合老舍的创作心境。在《樱海集》的序中 ,老舍这样描述新家:“开开屋门,正看邻家院里的一树樱花,再一探头,由两所房中间的隙空看见一小块绿海……大门向东,楼本身是南北向。房东住在楼下,我们住在楼上。楼上除去厨房、厕所,还有四间:有阳台的一间是我们的卧室,隔壁是书房……”从书房西窗能够眺望大海,这座小楼曾经出现在吴伯箫和臧克家的回忆中。优美的环境,给予老舍创作灵感,在“樱海雅舍”里,他作品丰富,创作出短篇小说《上任》《牺牲》《柳屯的》、中篇小说《月牙儿》等,编入《樱海集》中。独子舒乙也出生在这里。巩升起告诉记者,在搬入黄县路12号之前,老舍还曾经搬过两三次家,时间都很短,“加起来也就一个多月,具体的地点已经无从考证,但主要是在小鱼山周边”。
第三幕:小楼里大世界
时间:1935年底到1937年8月
地点:黄县路6号(今黄县路12号)
代表作:《骆驼祥子》《我这一辈子》
“终生难忘黄县路6号!”1981年,胡絜青回到黄县路寓所,掷地有声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显然,她的脑海中映入的是在此生活的点点滴滴,而在今天的我们听来,带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酸楚,泪水不由得溢满眼窝。
老舍住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由1935年底住到1937年8月13日,大概也就是600多天,普通的小楼,本可以淹没在岛城的红瓦绿树当中,然而鸿篇巨作《骆驼祥子》的问世,让这里散发出夺人的光芒。记者沿着老舍的脚步,在黄县路徘徊。黄县路不长,且拐弯抹角。其实在来之前,对这条路早有耳闻,随着国立青岛大学的开创,这一带成为大学校长和教授们的栖居地。虽有争议,不过鲁海还是认为国立青岛大学的首任校长杨振声的故居在这里,赵太侔、校医邓仲存也住在同一栋楼上。在这周边,名人故居分布得错落有致,一座小石桥连接起他们之间来往和交流的要道。这里叩击的人文足音已经远远超越了有限的距离。
黄县路12号是老舍在青岛时最后一处住所,也是唯一保存下来的故居旧址。在这栋二层小楼房,房东住楼上,老舍一家住一楼的四个房间。1933年到1935年,二楼的住客中有几个孩子,竟是日后的“艺坛三兄妹”:黄宗江、黄宗洛和黄宗英。1936年初,老舍辞去教职,专心做起了“写家”。《骆驼祥子》是他当职业写家的头一炮。故事源自于山大的一位同事讲的一个人力车夫“三起三落”的故事。“老舍很好客,经常会邀请朋友甚至是下层劳工到他家,其中就包括人力车夫,故事的细节也来自于他们。有邻居问老舍,这些都是你朋友吗?老舍说他们不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老师”,巩升起说。像老舍所说:由于专心,由于思索的时间长,由笔尖滴下来的是血和泪。不想,《骆驼祥子》一炮而红。
老舍说,在山大教学让他在经济上度过了“黄金时代”,辞职则让他一家的生活陷入了困境,加上胡絜青为了照顾两个孩子,也辞去了市立女中的教职,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老舍的身上,于是他开始向《宇宙风》杂志投稿,没想到他却迎来了创作的黄金时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胡絜青回忆,在黄县路居住的这段时间是老舍一生中创作的旺盛时期,在这里,他留下了40多篇作品,其中包括中篇小说《我这一辈子》《老牛破车》《文博士》、散文《想北平》等代表作。
老舍心目中有“理想家庭”,在黄县路的生活让理想照进了现实:“深明大义”的妻子“每日有清茶,每日有微笑”,儿女绕膝,虽阻碍他“成为莎士比亚”:“我刚想起一句话,在脑中盘旋,自信足以愧死莎士比亚,假若能写出来的话。当是时也,小济拉拉我的肘,低声说:‘上公园看猴?’于是我至今还未成莎士比亚”。却能带给他灵感和思索:“小孩使世界扩大,使隐藏着的东西都显露出来”(《有了小孩以后》)。
现在,这里已经变成“骆驼祥子博物馆”,这个名字是舒乙的创意。在舒乙先生给青岛的信中提到,在俄罗斯有个以歌曲取名的“喀秋莎纪念馆”就很好,非常有名。于是借鉴。馆内有鲁海捐赠的胡絜青的信件和画作。1979年鲁海着手写《老舍在青岛》时,就与胡絜青建立了联系,鲁海抄录了老舍在《青岛民报》“避暑录话”上刊发的几篇杂文,胡絜青来信表示感谢。胡后来来青岛时他还曾陪同她游览故居。1984年,胡絜青再次来青,鲁海因眼疾没能见到她,胡还专门写信表示遗憾,并在信中提到了老舍故居的初步筹备方案。这些来往信件鲁海都保存下来,并把一部分捐给了博物馆。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在淡季他们每天接待游客在三四百人左右,旺季大约有七八百人。“从2010年5月24日开馆以来,大约有25万人次来这里参观过”。博物馆属公益性质,公众可以免费参观,也可以提前三天预约免费讲解,只是因为比较难找,所以能来到这里参观实属不易,真正喜爱文学和老舍的游客可来此曲径探幽。
第四幕:晾“排骨”
时间:在青期间
地点:海水浴场、中山公园等
代表作:《听来的故事》《小动物们》
老舍非常幽默,这是公认的。不过,回顾他的一生,并非一帆风顺,出生于贫苦家庭,早年丧父,辞职后曾生活窘迫,省吃俭用。尽管如此,他的语言中、他的字里行间仍然不失调侃、逗趣。如在《青岛与我》中,他生动地描写了自己不敢下水的窘境,“咱在海边上亲眼看见了洋光眼子!可是咱自家不敢露一手儿。大概您总可以想象得到:一个比长虫—就是蛇呀—还瘦的人儿,穿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浴衣,脖子上套着太平圈,浑身上下骨骼分明,端立海岸之上,这是不是故意地气人?即使人家不动气,咱也不敢往水里跳呀……海水浴场没了咱的事”。这段浴场一日游太过出名,以至于漫画家黄嘉音甚至给老舍画了一幅海浴图,妙趣横生。
老舍有一句名言:找到严肃人的痒痒肉。更难能可贵的是,逗别人笑得前仰后合,他却面无表情,跟没事儿人似的。他后来创作过不少相声作品,还跟梁实秋说过相声。这种豁达、幽默的性格,在青岛发挥得淋漓尽致。巩升起剖析说:“老舍一家开始在青岛其乐融融,不论工作还是生活都非常适意,而且他对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敬意,这些也成为他创作的资源;后来他辞去教职,生活贫困,但他仍然豁达从容,既不抱怨,也不刻意表达自己的困境,他自信能解决一切问题。”对周围事物的爱与敬意,让老舍能体会花草动物带来的灵感,也能体会生活带来的苦难。他爱花,在北京当校长时,曾让小学生给花鞠躬。不论走到哪里,他桌子上都要摆上一朵花,甚至一枝竹叶。吴组缃曾形容他“竹叶当花插陶瓶”。在青岛,他与樱花的合影成为永恒的经典。在《听来的故事》中,他还有一段对樱花的描写:“樱花的好处是使人痛快,它多、它白、它亮,它使人觉得春忽然发了疯”。中山公园里,有他们一家人的足迹,看猴,拾花瓣,在草地打滚,好不惬意!
他爱小动物,尤其是小猫。寻访老舍故居时,恰遇一位邻居正在“安慰”一只因被“闪电”(狗名)吓得跑到树杈上的灰猫。猫咪瑟瑟发抖,主人温言软语,小猫最终缓缓下树,被主人拽走。正如老舍,每晚入睡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等猫,“花猫每晚必出去活动,到九点后才回来,把猫收入,我才好锁上门”(《小动物们》)。相似的场景宛如一场穿越时空的对话,温馨的画面让人品出了生活的滋味。
第五幕:人生如戏
时间:在青期间
地点:三江会馆等
代表作:《断魂枪》《青岛与我》
老舍的长子舒乙在《老舍的关坎与爱好》中曾总结了老舍的“19种爱好”,其中“唱戏”“尚武”“下小馆”“交友”等都是他的爱好。
这位文学大师不仅能动笔动墨,还能动刀动枪。诗人臧克家来老舍家探望他,一进门吓了一跳,墙上挂满了刀、枪、棍、棒。以前老舍学打拳只是一般的喜欢而已,直到1933年4月,老舍忽患背痛,痛得很厉害,大夫无策。这使他下决心加强锻炼,便拜济南的著名拳手为师。武术和狗皮膏药的夹攻果然奏效。从此,老舍不再间断拳术锻炼。他学了少林拳、太极拳、五行棍等。在黄县路居住的时候,老舍家进门的地方,迎面的兵器架罗列着刀枪剑戟,书斋写字台上却摊着《骆驼祥子》的初稿。这一武一文,给吴伯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据骆驼祥子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介绍,老舍每天都要在院子里坚持打拳练武一个小时,即使遇上刮风下雨,也得练上个十五分钟。正是身体经得住煎熬,才使得他手中的笔更加具有锋芒,写出的作品也更有战斗力。由于和拳师们有过交往,老舍装了一肚子拳师们的传奇故事,他一直想写一本叫《二拳师》的新型长篇武侠小说,未能如愿。1935年他把能写十万字以上的素材压缩提炼,挑最精彩片断,写成了一篇六千字的短篇小说《断魂枪》。
青岛有一座三江会馆,是中国人在青岛的集会、活动场所。1928年青岛组织了京剧票友社,叫和声社,1933年起以三江会馆为会址,在这里多次演出,洪深、老舍等都是会员。不过老舍一亮嗓,就赢得满堂喝彩:“头一天我就露了一出《武家坡》。我觉得唱得不错,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再想露一出拿手的。等了足有两点钟吧。一个人也没来……第三天我又去了,还是没人……在门口遇见了个小孩……‘前天有一位先生唱得像鸭子叫唤,所以他们都不来啦;前天您来了吗?后来老舍决定在家里独唱,“唱到第三天,房东来了,很客气地请我搬家,房东临走,向敝太太低声说了句:‘假若先生不唱呢,那就不必移动了,大家都是朋友!’太太自然怕搬家,先生自然怕太太,我首先声明我很讨厌唱戏”(《青岛与我》)。
除了唱戏,看电影、喝酒、饮茶,可以说是老舍一生的嗜好。前面也提到,老舍还很好客,张煦、洪深、赵太侔、王统照、台静农、臧克家、吴伯箫等都是老舍家里的常客。但凡有客人到来,老舍必定热情招待,加之老舍非常喜欢饮酒,因此与好友下小馆共欢饮也就成了常事儿。好客归好客,但要是客人太多、囊中又羞涩的话,就不是那么痛快了,老舍在《暑避》就曾写道:“拿在下而言,作事于青岛,暑气天然下来,是亦暑避者流也。可是,海岸走走,遇上二三老友,多年不见,理当请吃小馆。避暑者得吃得喝,暑避者几乎破产;面子事儿,朋友的交情,死而不怨,毛病在天。”相信夏天,很多青岛人都会有相同经历和感触。
老舍虽称青岛是片“美丽的沙漠”,但他已经爱上了这里,“青岛自秋至春都非常安静,绝不像只在夏天来过的人所说的那么热闹。安静,所以始于写作,这就是我舍不得离开此地的原因”。然而,“此地大风,海水激卷,马路成河”(《南来以前》),卢沟桥事变搅得社会动荡不安,青岛不再平静。《病夫》与《小人物自述》写了一半,便再无法“编制‘天平歌词’了”,《这一年的笔》中,他决定用笔做武器,参与抗战洪流,“这一年的笔是沾着这一年的民族的血来画的,希望她能尽情地挥动,写出最后胜利的狂欢与歌舞”。“八方风雨”中,身不由己,他于1937年8月13日到达济南,8月14日,胡絜青抱着出生十四天的舒雨,带着幼小的舒济和舒乙追随丈夫赴济。离开了他们诗意的家,匆匆忙忙。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老舍曾萌生到青岛定居的想法,并写信委托王统照代为物色小楼,以安身立命。“一方面是因为小楼已经被国民党占据,另一方面是因为信件到达时已经是半年之后,所以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巩升起的言语中透露着遗憾。老舍没有再来青岛,但青岛没有忘记他,不但建立“骆驼祥子博物馆”,还在鲁海等人的倡议下,将第六公园改名为“老舍公园”,将其永远留在青岛,留在市民心中。
人生如戏。老舍写过话剧、歌剧,也酷爱京剧,他留给人们很多欢乐和思索,他本人的一生也如一场戏剧一般,有喜有悲。当他心灰意冷自沉于太平湖后两年,竟获得诺贝尔奖提名!
文/记者 张文艳 实习生 谢萌萌
图摘自《老舍的青岛岁月》
作者:张文艳 谢
(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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