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另一种观世音

●梁盼“狐狸精”只要存在,不管是养于帝王将相之家,还是出入普通百姓家,皆会造成某种范围内其他女人的悲剧。即便后来男人“迷途知返”,也免不掉那时的椎心泣血。

在《西游记》中,有这么一段描写:当年,比丘国王迷恋上一只白面狐狸,而这位狐狸精居然“形容娇俊,貌若观音”。有些意思,妖精长得跟观音很像,不知是妖精美如“仙人”,还是在调侃观音菩萨。观世音在佛教中本是男性,后来进入华夏,为了适应善男信女的需求,他便本土化,变成了女性,其地位仅排在佛祖释迦牟尼之下,乃广大女性同胞的第一精神偶像。

国人想象中的观音形象,虽不太固定,但总体上有一个特征,即慈祥,具有女性长者的母爱。一个救苦救难,还能医治不孕不育的神,必须长成圣母样,与狐狸精这一路的“尊容”绝缘。可偏偏比丘国的狐狸精,却貌若观音。也许,观世音没变,只是这位狐狸精很特别,一点都不像“狐狸精”,反而有一种母仪天下的观音风度。

人一旦形成某种固定印象后,是很难予以“变革”的。观世音与狐狸精,简直是死对头,可天下男人的最大梦想,便是拥有集观世音与狐狸精这两者属性于一身的女子。

可惜,人世间的女性,观世音不多,狐狸精也稀有,两者融为一体的,那就更是寥如星辰了。而且,即便这样“双重性格”的女人出现了,舆论也不会买账: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不可能,观世音与狐狸精根本无法兼容,完全是某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在自欺欺人。进而,某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会告诉这个男人:她终归是一只狐狸精,总有一天,她会撕下你所谓的观世音面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作者吴承恩是怎么想的,把狐狸精与观世音联系到一起,让人有些概念上的虚无感了。难道,他是想改变人们对狐狸精的刻板认知,顺带着为其稍稍平个反?不过,若真如此,那么他便要牺牲观世音菩萨的悲悯取向了。不过这样一来,人们拓展了似乎先天形成的观念,对观世音的解读也会尽可能地丰富一些。观世音的存在状况得到调整后,与此相对应,狐狸精似乎也开始具备了多样性,她们如人间的女子一样,可妖冶,亦可贤妻良母。

可惜,不管白面狐狸精具体长成个什么样子,她最终还是要落入“妖精害人”的窠臼——她被比丘国的国王宠幸,而国王马上便命在旦夕。当此时,自然少不了孙悟空,他一如既往,赶走了狐狸精。随即,国王的所有妃子欢欣鼓舞,都来拜谢悟空,倒是把悟空尊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了。

很显然,众多妃子刚刚度过了一段极为艰难的时光:白面狐狸精来了之后,她们都成了摆设,大守活寡。按照国王的说法,他与这位白面狐狸恋爱达三年之久。言外之意,他冷落后宫其他嫔妃已经三年。狐狸精成了后宫女人的噩梦,推而广之,“狐狸精”只要存在,不管是养于帝王将相之家,还是出入普通百姓家,皆会造成某种范围内其他女人的悲剧。即便后来男人“迷途知返”,也免不掉那时的椎心泣血。

看来,要么自己做狐狸精,要么被狐狸精所欺负,除此别无他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