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黄士陵临 《杨淮表纪》(图)

黄士陵节临《杨淮表纪》


  薛元明
  《杨淮表纪》在汉隶体系中属豪放奇险、不守故常一路,风格介于《大开通》和《石门颂》之间。
  黄士陵的这件临作非常奔放,与他的篆书乃至篆刻作品相对比,风格差异很大,甚至判若两人。尽管两种不同书体或两个不同门类,存在外在差异,但就气息和气质而言,有相通之处:其篆书多见短笔画,结构内敛,工稳古雅,气息醇厚;印风给人的印象多是中正平和、含蓄内敛,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从印刷品中获取的信息,精华被过滤了。看原蜕才能感受到锋芒的一面,刀痕锐利,笔画劲挺有力,极具视觉冲击力;若再将临作与其工笔画相比照,无疑存在着极其潇洒和极端工稳的巨大反差。然而不能不说,黄士陵的书画印风格是统一的,就像一个人存在喜怒哀乐的不同变化。只有从作品中读出不同的情态变化,才能说写出了真性情。理解一个大师,必须要从多个角度、多个方面去了解,否则就会流于一知半解,甚至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工稳中见流动,平整光洁配合内在的劲挺,才有艺术活力,没有这个前提,只能是死板的。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就能够理解黄士陵作品中工稳和灵活的辩证统一:工稳、精确无疑是技法功力积累的需要,临作的“自由”则是在书写中注重自然发挥。精确的秩序感和自由发挥的灵活度,是一个大家不可缺少的两面。如果没有精到,自由可能变成“无度”。如果陷于工稳的程式中不能自拔,则沦为匠人。
  赏读此件临作,不妨与黄士陵篆刻边款联系起来。不仅有幅式上视觉效果的原因,更主要是利用刀法的功力来表现笔法,运笔速度极快,犹如单刀侧锋,结体磊落跌宕,大小不一,夸张随意,不拘一格,如“左”字“工”部的处理,“令、举”二字笔画的拉长,有汉简意味,“邳、相”的偏旁部首反差对比,“弟、功、归、故、纪”等字皆见稚拙之味,不假雕饰,信手天成。杨淮表记》蕴藏多元特质,亦篆、亦隶、亦简、亦楷,自然融合,天衣无缝。书写过程中的自由和自然依托于个人的功力、才情、阅历等,缺一不可。作为一个书画印兼善的大师级人物,谙熟各种手法,得心应手、妙笔生花,但不能忽视最基本的法则——熟能生巧。
  古人在临摹和创作之间,存在一个“日常书写”的状态,故而能够自然过渡。这个过程的本质就是“化”。临摹时,对“化”的理解和运用极为重要,但是知道“化”和真正做到“化”是两回事。“化”是中国文化中特有的发展观。《周易》中说:“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上及宇宙,“大化流行”,下至人生,“教而化之”。“化”不强调突变而注重潜移默化,在临写和感悟的过程中,逐渐将不适宜、不协调的东西去除。书法意境的辩证性充分体现了“化”的核心内涵,包括动静相生、虚实相生、有无相生等三个层次,最终体现为对“气”的领悟和诠释。气在有形和无形之间,在虚实动静之中,必须做到融会贯通,才能生气勃勃。对于黄士陵这样的书画印兼善者而言,气息统一是更高意义上的统一。
  黄士陵(1849-1908),字牧甫,号倦叟,别号黟山人,安徽人。由于家学渊深,耳濡目染,黄士陵自幼读书、写字、制印、绘画并举,更对篆学发生兴趣,八九岁即操刀习印,年未弱冠已成名。后来成为篆刻“黟山派”的开宗大师,是晚清时期成就最高的书画篆刻大师之一。
  《墨缘》小贴士
  1、《杨淮表纪》这类东汉早期隶书的特点,在临摹之初,须细细琢磨:
  一是篆意。笔画较细,体现出圆润高古的篆书意趣,所以,有意学习此碑者,最好具备一定的篆书基础;二是草意。草意是就技法而言,在书写时有一定的速度要求,体现出类似行草书的放浪意趣,表现在审美而言,就是率意,但率意不等于草率;再者,即便字形中蕴藏着行草书的意趣,在笔法上,仍然要严格按照篆隶书的笔法来临摹。
  2、临摹时,既要注重篆意,做到笔笔中锋,又要在结体处理上体现出大小不拘、天真自然的趣味。把握好“度”。
  3、宜用狼毫浓墨,狼毫有助于表现出笔画特有的劲道,浓墨有助于表现笔画的艰涩苍茫。
  4、黄士陵是书画印兼善的大师,临作呈现出特殊的金石味,体现出书家的综合素养。有鉴于此,要想成为真正有实力的书家,笔墨之外的功夫不可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