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网易News沸点工作室《杂家Misc》栏目(公众号:zajia163)出品,每周更新四期。

前段时间,相声界一石激起千层浪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郭德纲娓娓道来,字斟句酌的《天涯尤在,不诉薄凉》,曹云金义愤填膺、声泪俱下的《是时候了,也该做个了结了》,各有说辞,往日恩情则稀薄得如同高原上的空气。

网络社会,误会与争论都开诚布公为众人所知。但吵不吵得起来更多还要看个人的气量。

不论是艺术还是学术,师徒之间闹矛盾从来就不是一件罕见的事儿。美国神经外科先驱哈维·库兴(Harvey Cushing)和他的学生瓦特·丹迪(Walter Dandy)就从默契的师徒变为路人,连两人的合照都少得可怜。

1991年,美国耶鲁医学院,流传着一个阴森恐怖的传说:学生宿舍楼下有一个房间里面,放满了过世的人脑。谣传很久,但一直没人敢证实。

一天夜里,一个喝醉了酒的学生借着酒胆,穿过堆满了破旧管道、食品供应桶的地下室,悄悄潜入了这个房间。在扎眼的白炽灯泡的照耀下,他看清了架子上摆满了的,盛在玻璃罐里的大脑和肿瘤,还有贴满墙壁的黑白照片。

“肿瘤登记所”终于被世人所知。

而这里保存的,全是耶鲁毕业生哈维·库兴做实验和手术留下的样品。

每做一次手术和实验,库兴都会将这些珍贵的材料保存下来。为了方便后世的研究,他还拍下了自己为患者做手术时的照片。

这些都是脑科手术之父哈维·库兴留给母校耶鲁的遗产。

他出生在医学世家,18岁考进耶鲁。一次偶然,库兴在校园里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手术。那是一只流浪狗,在为它实施了麻醉术之后,库兴取出了小狗的大脑。这次手术也开启了他神经学研究之路。

神经外科诞生于19世纪末的英国。在哈维·库兴的研究和推动下,20世纪初神经外科在美国发展起来。

库兴发明的“逾越蝶骨法”专门治疗肢端肥大症患者,使他们免于失明和畸形。

在美国,库兴已经将脑手术死亡率降至7.3%,而同期的其他外科医生的手术死亡率基本都在37%-50%之间。

“他拥有高超的手术技巧和完美的麻醉术。从亲自给病人剃头到术后伤口缝合,库兴的每一次工作似乎都是在完成一场完美的仪式。像脑“闭合”这种手术,需要非常仔细地放回头盖骨,再将头皮肌和皮肤精确地缝合,库兴的每一场手术,都是一场绝佳的科学演示。”

曾有人这样描述库兴:“在他之前,动脑外科手术的病人十有八九都要丧命,而在他之后,十有八九都能得救。”

除了改进临床和手术上的技术,库兴还发明了新型外科医疗器械,降低了20世纪早期脑科手术的风险和死亡率,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库兴提出的许多重要原则和方法,至今都为神经外科学界所遵守。

在医学界的巨大贡献使得慕名追随库兴的学生遍布世界各地,成为了各自领域的翘楚。

虽然库兴的能力水平和学术高度在学界是有目共睹,但作为一名老师,库兴的心态和胸怀却没有那样的高度

瓦特·丹迪,又一位杰出的神经外科医生,科学家,也是库兴的学生。成绩优异并且能力出众的丹迪在毕业时引起了库兴的注意,而库兴的盛名丹迪也早有所耳闻,两人“一拍即合”。

丹迪帮助和协调库兴的工作,两人配合为医学研究贡献了不少的成果。

但是这种和谐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性格差异,师徒之间的默契逐渐消失,对于彼此也产生了更大的成见。

1910年的一天,丹迪和库兴再一次爆发了矛盾。

“库兴在拿到哈佛大学Peter Bent Brigham医院的受聘书之后,想在临行前问丹迪某一项实验的情况,看完材料后,库兴直接将材料放进了自己的箱子里。这惹恼了丹迪,他向库兴宣称这些成果是自己的。库兴很生气,在离开实验室前,他对丹迪说:‘这些材料没什么了不起。’”

丹迪失去了和库兴去哈佛的机会。自己在库兴手下干活的位置也自然被取代了。医院主管对丹迪说:“现在医院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丹迪唯一的饭碗不保。

不过,在那个惜才的年代,丹迪很快找到新的工作。在库兴的老师Halsted手下,丹迪继续他的医学实验,很快便得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重大成果:脑积水实验研究。

丹迪的能耐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之后的两年,丹迪的研究成果越来越多,在神经外科的名声甚至快要超过库兴,曾有人称丹迪的研究为神经外科最伟大的发明。

这话自然没能躲过库兴。嫉妒和狭隘让库兴没有采用这项新技术,他在学会上批评了Dandy的数据,并给他写了一封信:

你不要对这项技术的重要性过于夸张,以免使人们对其期望太高,在当下,从事外科工作就像双眼被蒙了黑布。

即使库兴对于丹迪的成果不认可,但这项技术在业界得到广泛认可,后生可畏让库兴的嫉妒心爆发的愈加猛烈,丹迪的成就也越发夺目。

1921年,丹迪超越了师傅库兴,将全切除听神经瘤的手术死亡率降低至0,而他师傅的死亡率却有10%。

这意味着什么呢?库兴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彻底超越了自己。面对库兴的谴责和讽刺,倍感委屈的丹迪给库兴回了一封信:

您的误判,虚伪的嘲笑,和对后起之秀的嫉妒,意味着故意伤害牺牲别人,这将在很大程度上玷污您的荣誉,与您的身份极其不符……令我无限伤心的是,那个因固有成见而对我进行迫害的不是旁人,正是对我恩重如山的授业恩师,奉为楷模的同道,人称现代神经外科一代宗师的库兴……

库兴一边带着学生,一边做着医学研究。在一堂课上,他曾讲过这样的话:“时至今日,在整个外科范畴内还没有能比成功地切除脑膜瘤并伴有良好的功能恢复最令人感到欣慰了,但相信下一代神经外科外科医师会毫无疑问地做出重大的突破。

但是对于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学生丹迪,库兴似乎和自己说得不那么一致。作为医学界的脑外科的领军人物,人性的狭隘让他看不得别人超过自己,尤其是自己的这位得意门生。

最终,这对神经外科学界的巨擘师徒,也没能化解彼此之间的恩怨,个中滋味,大概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懂……

参考资料:

“哈维·库欣-伟大的神经外科之父”. 2015.11. 搜狐健康.

李清晨.“说一段医界师徒反目的往事”. 科学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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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Fio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