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这个词在英语、日语、土耳其语中的分别是nose、hana、burun，都含有辅音n。20世纪以来，语言学家一直认为，读音和词义完全是任意对应的。然而，一项新的研究对此提出了质疑。

苏黎世大学（University of Zurich）的Damián Blasi 和同事分析了4298种语言中的系列词语。他们发现，毫不相关的语言，却经常把相同的读音用在相同意义的词语中。例如，辅音字母r常被用到表示红色的单词中——法语rouge、西班牙语rojo、德语rot、土耳其语kırmızı、匈牙利语piros 以及毛利语kura。

这并不是最新的发现。之前已有研究表明，读音和词义的联系可能不是完全任意的，不过这些研究都存在局限，例如样本太小（不足200种语言），或只考差了单一的词汇类型（比如只含动物）。Blasi的研究刊登在本月的《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USA）上，由于本次研究涵盖了全世界将近三分之二的语言种类，并且囊括了多种类别的单词——代词、身体部位、动词、自然现象、形容词，比如：我们、舌头、喝、星星、小的，所以引起广泛关注。

加拿大皇后大学（Queen’s University）的心理学副教授Stanka Fitneva表示，这项研究的规模是史无前例的。Stanka Fitneva没有参与这项研究。威斯康辛大学（University of Wisconsin）的心理学副教授Gary Lupyan补充道，“只有通过这种大规模分析，才能发现全球性的规律。”

该方法包含两个重要步骤。第一步是估计同义单词使用特定发音的概率。将数值0或1分配给每种语言，然后统计这几千种语言的得分，得出总体概率。例如表示红色的单词，英语red包含了辅音r，因此得分是1；日语aka不包含r，因此得分是0。按此方法，最后得出所有语言中表示红色的词语含r的概率为0.35。

不过这一步计算还不足以说明词义与发音的关系。有成千上万的词含有r，比如英语单词道路（road）、壁画（mural）、服务员（waiter）等等。我们怎么知道红色和r之间的关系是特殊的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作者进行了第二步分析，计算任何随机选择的单词使用r的概率。通过比较这两个概率可以得出，各种语言中表示红色的单词含r的概率是其他单词的两倍。以这种方法，研究人员发现了74对具备密切关联的发音-词义，包括 l-叶子、l-舌头（英语tongue不含l）、n-鼻子。

加利福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California）荣誉退休心理学教授Eric Holman指出，该研究的不足之处是分析的单词数量较少。尽管单词类型很多，但每种类型通常只包含28 ~40种单词。另一个不足是音标体系不能区分一些发音，比如法语单词non中的普通元音和鼻元音，而这些发音在很多语言中都起着重要的作用。

这项研究提出了一些大问题，比如为什么在不同文化和地理特征的人群中，相同含义的单词含有相同的发音？是不是人们偶然从邻近语言借来了这些词语，或这些词语都起源于古代同一种语言？Blasi 和他的同事们通过统计分析排除了这两种可能，所以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虽然很容易想到，鼻子（nose）中都有n，是因为这个音是用鼻子发出的，但这仅仅是猜测，而且这个关系不能解释其他词的关联。

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在于，这类语义和语音存在关联的单词数量其实并不多。为什么只有少数单词（如红色、小的、叶子）和它们的发音关联有迹可循，而成千上万的其他单词（如汤和狗）则没有？爱丁堡大学（University of Edinburgh）语言演化中心的Simon Kirby教授认为，这可能才是问题的核心。“难题就在于，为什么这是一个罕见现象。” Kirby说。“为什么需要借助如此大规模的研究，才能发现‘寥寥几个’发音和词义存在固定关联的单词？Blasi 和他的同事们已经证实这种非任意性的存在——更深的疑惑是为什么关联很大程度上仍然是任意的。”

翻译：何成自菁

审稿：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