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闲话“幽默”

登台 赵春青 画

幽默是一种艺术,一种运用幽默感来增进你与他人关系的艺术。 幽默可以帮助你减轻人生的各种压力,摆脱困境。幽默能帮助你战胜烦恼,振奋精神,转败为胜。总之,幽默是一切奋发向上者所必不可少的力量。任何时候,和一个有幽默感的人相处总是令人感到轻松愉快的。

不过,我们不能把幽默和滑稽混为一谈,真正的幽默必须是自然的,是一个人智慧和品行的显现,而不是刻意地人为制造的。正如有位名人所言:浮躁难以幽默,装腔作势难以幽默,钻牛角尖难以幽默,捉襟见肘难以幽默,迟钝笨拙难以幽默,只有从容,平等待人,超脱,游刃有余,聪明透彻才能幽默。

时下的一些小品和相声以及其他一些娱乐节目,往往充斥着生硬夸张的动作、故意装糊涂的口误、油腔滑调的调侃、故意装嫩的卖萌,甚至,还有对某人某方面缺陷的打趣与挖苦,还有不时地向观众大喊“来点掌声”的流里流气……这些,虽然也能博人一笑,但总让人感到一种矫揉造作的别扭与肤浅。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许多人整天盯着这样的“愚乐”节目,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前仰后合。

回味以前一些艺术前辈的故事,才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幽默。

著名喜剧大师卓别林从小就很有幽默天分。他刚上小学的时候,就经常跟做喜剧演员的母亲一起出入剧组。一次,他母亲在唱歌时嗓子嘶哑了,老板就临时让他上场替母亲演唱,他毫不怯场,勇敢地上台去唱。台下观众听他稚嫩可爱的歌声,很高兴,于是钱像雨点似的向台上扔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顾不上唱歌了,蹲下去就捡钱,还跟观众说:“我必须先捡钱,然后再接着唱。”观众禁不住大笑,老板见状就来帮他捡钱,他竟然天真地问:“这些钱是给我的,你也想要吗?”观众又一次笑翻天了。

这次演出赢得了观众热烈的喝彩,同时也让观众记住了这样一位幽默可爱的小卓别林。他这种幽默是自然的,是完全在不经意间形成的,没有丝毫的矫饰和伪装。

侯宝林以自己的幽默巧妙地抵抗批斗的故事,更是令人叫绝。

“文革”时期,侯宝林穿着黑色长袍,被押上批斗台,“造反派”喊:“打倒侯宝林!……”侯宝林闻声便趴下来。“造反派”斥问:“谁叫你趴下的?”侯宝林说:“你们不是喊打倒我吗?我不打就倒,响应你们呀。”此言引起一片哄笑。

“造反派”说侯宝林破坏批斗会,喊口号:“打掉侯宝林的嚣张气焰!”命令:“给他戴高帽!”侯宝林马上从长袍中取出一顶精致的纸帽,从容地对造反派说:“不用找,不用找,我自己带着呢。”说着自己戴上纸帽,那纸帽仅有半尺高,“造反派”说:“太低!这算什么高帽!”侯先生不慌不忙地说:“能高,能高……”说着,将头一摇,纸帽子便升高半尺。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连台上主持批斗的造反派头子也忍不住笑了,批斗会的严峻恐怖气氛一扫而光。造反派头子强忍住笑,说:“还低!”侯宝林又一摇头,纸帽子又长了半尺。于是整个批斗会场全被笑声淹没了,一场批斗会就此流产。

这种幽默,是一种发自内心无声的反抗。没有刻意雕饰的台词,没有精心设计的“包袱”,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可总让人在会心一笑的同时体会到艺术家的睿智与顽强。

我国当代著名书画家、古典文献学家、诗人启功先生,其实也是个很高明的“段子手”,有关这方面的逸闻趣事有很多。

上世纪80年代初,启先生创建北师大文献学博士点,并被评为博士生导师,简称“博导”。寒暄之际,好事者多称其为“博导”。对此,启功先生总会自嘲说:“我不是那个‘博导’,而是那个‘驳倒’,一驳就倒,不驳也倒。”他这样轻松地调侃自己,既体现了先生低调谦逊的品质,又让闻者在愉快的笑声中不由地联想到1957年那段被打倒的风波。

有一次,一位画商到启功先生家叩门拜访,想得到老人一件墨宝。但此商人口碑不佳,启老久有耳闻,便走近廊前,打开灯后,隔着门问商人:“你来做什么?”商人说:“来看您。”启老贴近门窗,将身体不同方向一一展示给对方看,然后说:“看完了,请回吧!”画商有些尴尬,嗫嚅着说:“我给您带来一些礼物。”老人幽默地说:“你到公园看熊猫还用带礼品吗?”

还有一次,一个地产商准备好了笔墨纸砚,非让启功先生给自己的楼盘题词,启功先生脸一沉,道:“你准备好了笔,我就一定得写吗?那你准备好棺材,我还往里跳啊?”一句话,在场的人都乐了。

回味这些老艺术家们的幽默言行,让我深切地意识到,真正的幽默,需要直面生活的大智慧而非哗众取宠的小技巧。而在这个一切追求速成的时代,很少有人真正沉下心来修炼内功,而总是把目光和精力过多地放在一些外在的东西上,也许,正因如此,才使得时下的一些娱乐节目表面上看起来很热闹,而仔细品味起来总给人有些虚浮而做作的感觉,这样的作品,虽然标榜以“幽默”的名义,但其实离幽默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