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只学会“可以学会”的还不是画家

墨耕人生

黄健生(广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这个标题好长,读起来好像也拗口,但思考了很长时间,改来改去,结果还是用回这个题目,因为还是觉得它一目了然。近些年来,每逢有中国画的展览就会有一些不同的看法,甚至争议、焦点吧,主要集中在工笔画和写意画哪个更应该入选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好像是永远也扯不清楚。关于这个方面的小文我也写过好几篇,当然也总感到没有完全写清楚。

最近又当了一回大展评委,这次评审从一开始主办方就有要求,希望对写意画方面有所倾斜,评委们也很想这么做,但事与愿违,结果入选者仍然是工笔画居多数。我想这一次的写意画家们真的再不能怪评委不公或者看不懂画了。从送稿的整体质量看,写意画确实缺少可圈可点的作品,小写意和工兼写的作品也是差强人意,工笔画仍占主流。

看来要画好写意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很多人眼里,似乎写意画就是逸笔草草、寥寥数笔的作品,殊不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写意画也有很工的,而工笔画也有很写意的,只是绘画的形式和内涵不同。写意是中国画的近代形式,要求造型高度提炼、生动,杰出的代表有陈淳、徐渭、八大山人、齐白石等。他们之所以能把物象提炼得如此简洁明快而又真实生动,除了他们精湛的笔墨技巧,更主要的是来自于他们对生活的细致观察以及画家的天性——老师教不了、而一般画家想学又学不来的东西。

明清之后这一画风颇为流行,加之文人仕大夫们“玩味”的出现,使得这一画风刮的颇为猛烈。于是想“抄近路”的画家热火起来了,个个都想画写意画。然而由于思想、修养、出发点等等方面的差异,从根本上与写意相去十万八千里之遥。看到人家寥寥数笔,画出一幅画来,既快又好,便认为这种“神来之笔”是很容易学来的,于是一头钻进笔墨里去,只有造型,而无生活,枯燥乏味。

钻研笔墨本也无错,只是真正的写意画除了笔墨的基本功夫,更重要的是笔墨之外的“天份”。基本功是可以通过学习和训练养成的,但“天份”是画家自身的修炼,不是简单的学习和训练就能得到。之所以百几十年才会出现一个写意的大画家,就是难有“天份”的画家出现。只学会那些可以学会的东西远远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画家!

其实绘画技法经过一定时间都是可以学会的,仅掌握那些可以学会的东西当然也能画画,但却不一定能成为画家。当下院校培养的主要就是技法方面的东西,所以经过几年下来,学生可以画画,但一般很难画出极富内涵的作品,还不能称之为画家,毕竟学生的阅历、知识量和知识结构都有一定限制。

笔者曾见过,有学生想拍下老师的作品,大概是准备拍回去临摹或者研究,但老师不让拍,原因不得而知。想研究老师的技法,还是老师担心版权问题,依笔者看来都不重要,因为即使可以临摹,这种可以轻易学到的东西,对提高画画的层次起不了多少作用,相反在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情况下容易步入艺术的歧途。齐白石老先生说:“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说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希望画画的要有自己的独创性。

当下有一种追求“单打一招牌式”的“画家”,就是画家只训练画某一种花或某一种动物,诸如牡丹花、菊花,或是猫猫狗狗的,然后称 王,或者 后,不停窜场,甚至自比齐白石、徐悲鸿,一副江湖做派,以图出人头地。说穿了,画得再好也是行画而已。他们看到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以为这是一条通向艺术高峰的轻便道路,殊不知在虾和马的背后凝聚了画家多少对艺术的追求。

只能学到可以学到手的功夫永远都成不了画家,艺术追求不要学名于一时,要能站得住,要站几百年不朽才行。若徒慕虚名,功夫一点没有,虚名几十年云烟也就过去了。

(原标题:只学会“可以学会”的还不是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