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帮传奇
春风得意的春天。
当同窗们还在职场沼泽摸爬滚打满脸泥灰时,我已被老司机带到了月入三五万,每年一提拔的工作岗位上。我踌躇满志,觉得一定可以过上住别墅开游艇,拿日元如厕用香槟洗脚的生活。
可是最操蛋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位看起来帅气多金的老司机,最终被带到工商局,裆部湿润地瘫倒在地。涉及传销的人员全部被控制,我青涩的梦想和投资的入会费一起灰飞烟灭。
身无长物的我,从此被称为靖(净)哥哥。
其实,在误入歧途之前,我也算是一个才子。或写写画画,或游山玩水,活得逍遥自在。
趟上这件事,完全是我走了霉运。记得我找工作第一天,经过一条很窄的巷子。一位大妈看来要穿过人流到对面扔垃圾。我意识到自己是个障碍物,立马避身。还有六七米啊,她竟不再往前走,而是瞄准垃圾箱,轻轻抬手。只听哗啦一声,飞行物在我脚下爆炸了。
“啊,垃圾”,路人全部齐刷刷地看着我。
这个事件中,老帮是我的恩人。他收到情报,然后充当卧底,协助工商部门收集证据,最后掀翻了这个专门忽悠求职大学生的传销团体。
在我落网那天,我们相识了。
回学校的路上,我沉默不语。他点了支烟,徐徐说道:年轻人,我看你有心事。
是的,我很内向,甚至是个有社交恐惧的人。在整个大学,我没有几个朋友。在班级,甚至有人都叫不出我的名字。大学四年,我什么社团也没有参加过,实践经验几乎为零。这次极其不愉快的求职初体验,让我充满了挫败感。
“地球是运动的,所以人不可能永远处在倒霉的位置。”他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说。
我拱了拱手。
那以后我着实消沉了一段日子,终日以饮酒为乐。老帮知道后,有事没事便会喊我一起吃肉喝酒。在吞云吐雾里,跟我说一些朴实无华的大道理。譬如“今日失败,都由于过去不努力。今日努力,必定有将来的大收成。”
随着收获的知识之岛越大,我对他好奇的海岸线也越长。
以老帮的岁数,可以做我父亲了。但他似乎还是像少年一样,天真、较真。他待人亲和,只是我看不惯他浑身散发的乡土味道:矮矮胖胖的,一年四季都穿着土灰色西装,蹬着大头皮鞋,拎着公文包。包里装的是各大公司兼职信息,还有他的考察点评,以及学生反馈。更不嫌麻烦,全部分类誊抄到笔记本上。
而且这个老头子消息灵通,每天都在大学城一带忙活,帮学生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就亲眼看到他在某商业广场和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轻老板撕逼。
“土包子。”看起来没读过几年书的老板咆哮了,抓着老帮的衣领。
老帮不卑不亢。他理了理墨绿的领带和灰色西服,仰起通红的脸,伸着短粗的脖子,声音嘶哑,活像只肥鸭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义务帮几位遇到“水货公司”的学生讨要兼职工资,我看到那天是第三次了,终于成功。
2016年的6月,闷热无比。
放假前校门口总是黑车扎堆,让人心情烦躁。两位摩的哥神采飞扬,正在就如何攻打菲律宾事件上交换着意见。他们跨下的摩托仿佛长出装甲,手中的报纸已然化为地图。骄阳投在他们的头盔上,反射出正义的光芒。
我负责的校园项目实习生招聘,在一个空调抽风的教室举行。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引起我的注意。不对,应该是一份独特的简历引起我的注意。因为她在“特长”一栏填的是——造谣。
我不信任地说:你造一次谣给我们看看。
这个女孩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走到门外,对那些等待面试的其他同学说:你们可以回去了,我已经得到了这份工作,没你们的事了。
那七八个学生早已满头大汗,仅仅抬头朝她翻了白眼,转身全都走了。
实习结束后,这个叫小黄蓉的姑娘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和文学社同学在办爱情故事大赛,希望我以自己的经历贡献作品。
“你认识老帮?”我这个社交恐惧患者,似乎只跟这个老头子聊过我的爱情往事。事实上,老帮同我亦师亦友的关系保持了一年,后来断了联系。
“真聪明,靖哥哥。”小黄蓉神秘地说,“我现在是老帮前辈的助手哦。”
“助手?他人呢?”
“他在做大事,需要闭关修炼……”她嘿嘿一笑。
大赛最终成功举办,意外的是,小黄蓉失恋了。两个痴男怨女因为在大赛中读到对方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决定复合。
而这个痴男正是小黄蓉的男友。
按套路来说,幼儿园的恋情死于棒棒糖,小学恋情死于换位置,初中恋情死于分班,高中恋情死于家长,大学恋情不应该是死于毕业吗?看小黄蓉梨花带雨的模样,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把自己焊在操场看台上。
大学,谁能没有一点欲说还休的儿女情长呢。再聪明的人儿可能也躲不过。
操场分别后,小黄蓉消失了1个月。这期间,我终于接到老帮的电话,他约我在他大本营见面。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办公场所,设备齐全,采光优秀,一尘不染。跟老帮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天渊之别。
“别来无恙啊,靖哥哥。”老帮笑呵呵地望着我,似乎比以前更年轻了。
“听说您老人家被校长请去喝茶,这么长时间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晚节不保,犯什么错误了?”我一脸坏笑。
“臭小子,说的什么话。不过还真要感谢你们。是你们的大学经历给了我灵感,让我闭关策划了一件大事!”
“二哈五啊追梦。”老帮操着不流利的英语逗趣道,“我要做一个属于大学生自己的平台,让大学生活不留遗憾。”
“许多孩子对未来迷茫、焦虑。”他分析道,不少大学生对就业准备不充分,缺乏合适的实践机会。而目前兼职市场又缺乏对大学生群体的专业引导、许多兼职信息发布随心所欲,监管和审核不到位。这就需要我,为他们找到真实靠谱的兼职、实习岗位。
“大学生们也越来越独立,渴望被理解,希望解决成年世界的困惑,期待发掘大学生活的价值。”我慢悠悠地学着老帮的口气接过话。“我这个刚走过来人可以告诉他们读书,不是为了拿文凭或者发财,而是成为一个有温度懂情趣会思考的人。”
“大学也是江湖。我们大学生还需要学习为人处世,不断认识自己认识社会。”这时,满血复活的小黄蓉出现了。“我可以通过专业采访去接触校内外的精英,让同学们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优秀的人,给他们找到不断学习的动力,为走向社会做好准备!”
老帮兴奋地满脸通红,从座位上蹦起来,“你们都是人才啊,我们应该一起出道,给大家做点事!要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靖哥哥低调有内涵,如树之“根”,本姑娘聪明伶俐口才无双可谓“牙”,这两个字组合起来就是‘概’字。老帮前辈古道热肠,自然就是‘帮’字。”小黄蓉似乎早有准备,“概帮,也代表什么事都能帮你解决到位的意思!而我们关注的是大学生活,就叫概帮生活吧!”
“好!全国有2600万大学生,相信‘概帮’也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必定前途无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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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靖哥哥,90后帅哥一枚,热衷聊文艺逛校园,擅长写故事侃新闻。大学就像养老院,而且事实上,更多人死在了大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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