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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湿过的山路踩上去格外的溜滑,一条狭窄的石子路蜿蜒下来,夹杂着由山顶冲刷过来的混浊雨水。

一双湿漉漉的布鞋从石子路上风般掠过,泥水飞溅,甚至来不及抓住飘起的裤脚。任平幼弱的双腿经不住长时间的下冲之力,赶忙抓住身边的粗糙树干,大口喘息着。身子终于打了一个晃,保持住平衡,任平揉了一下膝盖,抬头向下面的山路看去:绯炎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路况,脚下毫不停歇,轻巧的保持着一个速度,早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林木交错,多汁的树叶稠密的重叠在一起,阻住了才从雨云中探出头来的懒散阳光,湿潮被包裹了个严实。树林中,阴冷之气游荡徘徊,任平望着远处的时候,眼中竟还隐约弥漫了雾气。

山下是个村子,十多户而已,依山傍水,灰黄的茅草房全部建在湖边的草地上,静静的。草地前的一池碧湖,广阔清澈,被葱绿的湖岸围成了一个开口的椭圆。湖水向前流去,在远远的薄雾弥漫处,两座高大的山峰只透出黝黑的躯体,将这碧湖的开口挤的细窄,变成了一条狭长的水道,消隐在乳白的深处。

绯炎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惬意的微笑。这个村子她来过很多次了。与村人都是相熟,只是任平从未来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带他来一趟。

这天晚上,村子里很热闹。毕竟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偶然来到的旅人都会作为上客而被招待,更何况是绯炎这样的老朋友呢。

宴会就在草地上举行,任平看着村人们载歌载舞,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不过这却使他又一次想起了父母。村人的那种互相关爱的温暖反而更加映衬了他心头的孤寂感。

仔细想想,现在身边唯一算得上的亲人就只有绯炎了。任平转过头,才发觉本来一直坐在身旁的绯炎,不知何时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略有些惊慌的站起来,不顾身边村民的劝阻,奔跑出了聚会地寻找绯炎。

月光清冷,草地上凉风袭过,不时惊起几只野鸟。

任平将草地扫过了几遍,都没有找到绯炎,心里也越发的急躁起来。

“呵呵,你可真是说到做到呢!”一个男人的声音任平他们来时的树林中传出。任平立刻警觉起来,小心翼翼的走近过去。

“小声点,你难道不怕被人听到?”这是绯炎的声音。

风催云动,将明亮的银月遮了起来。任平借着突然到来的黑暗,动作轻巧的循声过去,在一棵粗壮的树后藏好,偷偷的窥视着。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任平,粗壮的身体在夜色下看起来仿佛一座小山。他一笑起来,整个身体就一起抖动着。银白的月亮终于挥去了浮云的骚扰,重新以完整的姿态审视着这块大地。

从衣着来看,这个男人正是这个村的村民。任平想不明白,绯炎为什么要与这个男人私下见面。夜风轻抚,撩开了细密的枝叶,借着月光,任平看到男人手中正握着一只黑色的木盒。那盒子的外层涂着黑亮的漆料,在方长的盒身底部刻印着一个凹形图案。任平辨认了很久才看清,那是一只断笛。

“你放心,他们都在聚会上玩得高兴,一时半会儿不会注意到我们的。”男人奸笑着说道,“你确定这东西没有问题,能用?”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欺骗你的。”绯炎笑得眼睛眯起来,慢慢走近男人,“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东西?如果使用不当,后果可是……”

男人警觉的哼了一声,语气冷淡的回答道:“这一点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们钱货两讫。”

“那当然,顺便说一句,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到时候就算你拿多少钱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帮你的!”绯炎脸色一变,一双眼中射出冰刃一般的目光,直逼向男人。

“看起来,你倒是很希望会发生什么意外呢!”男人大笑起来,向树林外走去,忽然他站住脚,转头问道,“说实话,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光这个村子的所有人?出个价好吗?”

绯炎眼神中立刻升起阵阵杀机,银白的月光落在冷峻的脸上好似一层冰霜。

“除非你想死!”绯炎一字一句的说道。

男人无趣的耸耸肩,说道:“真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安啦,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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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音。密密的枝叶摇摆着,仿佛一把把利刃,轻易的将银白的月光切割破碎。

“出来吧,躲得很辛苦是吗?”绯炎抱臂胸前,淡淡的看向任平的藏身之处。

任平吐了吐舌头,低着头走了出来。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是吧?”绯炎问道。

任平点点头,有些胆怯的看着她。

“那么你怎么想呢?”树影婆娑,绯炎的表情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我不知道。”任平回答道。

绯炎走了过来,一只手抚在任平头上,小小的身躯微微一震,那种充满了害怕的情绪立刻传入了她的心中。她笑了笑,蹲下来,对着满眼恐惧的任平温柔的说道:“不要怕,我们是家人,不是吗?”

任平怯怯的点了头,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杀掉村子里的那些人?他们对我们那样好,不是吗?”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关于虫人的事情吧。”绯炎盯着任平明亮的眸子,说道,“对于我们虫人来说,在那次灭世之灾后,一直被其他人所唾弃,甚至有的人将我们当作了猎物,来进行猎杀。”

任平忽闪着眼睛,认真的听着。虽然之前已经在绯炎那边听说了一些,但是他的心里依旧懵懂。

“我们的数量急剧减少,然而虫人的延续并不是世袭的,只有遇到有资质的人才能将御虫的方法传下去。”绯炎的神情有些悲伤,她舔舔略有些干涸的嘴唇,继续说道,“而这种情况造成的结果就是,现在世界上的虫人只有不到100人了。再加上时常一些自称为猎虫人的偏激者的追杀,”

“我的父母就是死在这里的。他们当时救下了一个被虫围住的村民的孩子,反而却被他们当作恶魔,活活烧死了。”绯炎的眼睛一片湿润。任平伸出小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拭着。

“可是,你不是说过,不可以用虫来复仇吗?”任平盯着绯炎模糊地脸,问道。

绯炎没有回答,默默的站起来,惆怅的望向树林中的深远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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