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龙杰是我的顶头上司,也是我的校友兼宿友。我从去年的五月份到公司实习,看过了他从一开始的一本正经到现在的一顿没三个馒头誓不罢休。

我们每日都在公司就餐,得自己带着碗,有几次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说他何必用两个碗吃饭,把菜往饭上一盖不就好了。“菜盖在饭上能好吃吗?”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赶紧刨了一口饭、汲了口汤汁,说“你看好不好吃?”又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前几日,我们一起到马甸桥附近开了会,已经是下午三点,饿的头昏眼花的我赶紧带着他到旁边的大厦下面到嘉和一品去点些盖饭,看到我最爱的红烧肉盖饭早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要刨上一口,赶紧问他要来吃些什么。

“饭和菜能分开装吗?”

“什么?为什么要分开装?”

“饭和菜在一起不好吧,觉得把米饭弄脏了”。

“你确定没有和我开玩笑嘛?”

好吧。我确定没有。瞬间感觉像是吃了一坨炒了一分钟的火爆腰花,咯了牙齿卡在喉咙里下不去。最终无法达成一致意见,只好在旁边的武圣羊杂割来了碗羊杂俩烧饼,稀里呼噜的一碗下了肚,味道虽然不错,却始终感觉肚子空空荡荡的,终归没有一碗米饭来的真心实意。看着龙杰吃的那叫一个欢快,抹了抹嘴角的羊油,还打了个嗝。暗暗的发誓,以后吃饭还是“天各一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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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一钵足矣”这些事在我家其实是没有的,西安倒是有这习惯。哪怕是我爷爷奶奶那老一辈的吃个白米粥配泡菜也得无一例外的分开来装,所以什么主食崇拜的话语是与我无关的。至于什么时候喜欢汤汁拌饭这种事情我也说不上来,唯一有点源头的怕是在初中。

刚经历5·12大地震的九月,我升入初中,不知道是大地震的威力还是建筑商忘了在墙角垫个聚宝盆,学校的宿舍成了危房,只得在另一处修建新校区,迫不得已我们初中三年的宿舍都是在板房内,板房是搭建在操场的,说是操场其实只能算是一块坝子而已,可也算占据了我们除教室外的全部空间,使得整个初中都没有上过一节正经的体育课,我不爱运动的习惯是不是那个时期养成的?本来我是住在我姑姑家,是不需要吃大锅饭的。可初二的时候,学校为了保证食品安全(我想是食堂老板和小卖部老板提出解约了),强迫我们每天午餐必须在食堂解决,只容得下一百来个人的食堂突然间人潮涌动,哪里容得下我们上千人就餐?教室不允许用餐、宿舍不许用餐,一时间摩托车上、自行车上、汽车上、花坛上就成了我们放菜的地方。天晴还好,一到下雨,一群人就拥挤在促狭的车棚了,真想把饭盒放在校长的头顶上让他蹲着。索性将菜扣在米饭上,一来二去的就习惯了。现在想来,学校会不会请了记者专门拍下我们雨中用餐,放在教育局领导的办公桌前,兴许又能获得一笔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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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长,昨日,因为工作的缘故,又得和龙杰一起到外面吃饭。也许是太久没能吃到家里的味道,便约着他到了一家川菜馆,他是在成都读的书,虽然是河南人,却也爱这一口。这家餐厅位于黄寺大街,是一家这里开了十一年的餐厅,隐身在臃肿的北广大厦里,似乎刻意逃避着不相识的过客。由一楼进了店,大厅却在五楼,出了电梯往右走,促狭的门上刻着“蜀国演义酒楼”六个大字,幽暗的四周一眼望不到边,倒使我“欲穷其林”。过了门口,一条透着荧光的地面笔直的通向餐厅,玫红的玻璃在酒红的沙幔中欲隐欲现,缭缭香薰在纸醉金迷中曼歌曼舞,灯光恰到好处的投射到每一张餐桌上, 四眼一望,每桌都旁如无人的沉浸在自己的舌头里。

点菜的时候,服务员特意想我推荐了他们的“夫妻肺片”,说吃完菜后,剩下的汤汁还能拌饭吃。一听能拌饭,我的兴致立马就起来了,毫不犹豫的来了一份。他家的夫妻肺片与别家有些不同,切成了大薄片,有牛肉、牛肚、牛心、牛舌,整整齐齐的码在盘中,一圈红油狠狠的把肉片环抱起来,俗称“和尚头”。也不知为这一盘肉片得切去多少边边角角。吃了一片牛肉,很是细嫩,没有任何碎渣窜在口腔里,卤汁的咸香、味汁的鲜甜、红油的香辣糅合的恰到好处,三下五除二的便解决了。至于什么辣卤鸭头,酸菜鱼的味道也是不错的。吃到快完时,自然得来碗碳水化合物压轴,舀起几勺夫妻肺片的残羹,浇在米饭上,大快朵颐。

好东西必然要分享的,也不管龙杰愿不愿意,舀上几勺浇在他的米饭上,怂恿着试一试。好家伙,这一不要紧,他最后居然用夫妻肺片的汤汁拌了三碗饭,吃完了,抹了抹嘴,连着打了三个隔。

龙杰连着一星期点蜀国演义的夫妻肺片外卖。只要他一到,前台小妹就帮他下了单。

到了月末,工资都拿去交了房租。他给蜀国演义前台打了个电话。

“我是经常到你们家吃夫妻肺片的那个男的。”

“您好!请问您还是一份夫妻肺片加三碗米饭吗?”

“恩……你们能来一份夫妻肺片的汤汁加三碗米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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