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当然,说起来还是VCD时代,那时光盘还是它本来的意思,而且店里卖的几乎都是香港电影,什么僵尸片,枪战片不一而足,很多人的江湖意识就是由香港电影培育起来的,看了几部枪战片就开始称兄道弟江湖论辈。也许现在看,可能觉得很烂,但那时却是光盘上的中坚力量,几乎覆盖了每一个角落。

小时候看过很多香港电影,还总是把导演的繁体看成遵演。大部分的影响都很短暂,到现在都想不起来了,但有那么一部,让我挂念了好多年。遥远的记忆碎片时不时地就被冲上海滩,也曾经根据模糊的影像搜寻过,但都无果而终。直到最近,才在网络上无意间看到,不是查找出来的,它就是出现在那里,我一看就跟微弱的感觉对上号了。

它叫《画中仙》,久别重逢的感觉很奇妙,很久之前的“画”还是繁体字。于是心情激动的看了一遍,结果并不太好,就像跟网友见面时的失望。居然长成这样,你对得起我日日夜夜的思念吗。

这是1988年的电影,时间上是第一部倩女幽魂面世一年后,而它故事上也跟后者差不多,道士书生人鬼恋。所以没人记住它也很正常,从市场的角度看,这完全是跟风之作。

虽然它大体上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前三分之二的时间,也就是一个钟头都在做铺垫,都是些冗长的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故事背景。而这些本来都可以一句话交代清楚。但我会对这样的故事念念不忘成为为数不多的童年阴影,说明它还是有亮点的。

一双眼睛。讲人鬼情未了的故事,自然会出现孤魂野鬼的形象,要说阴影,有段情节确实把我吓得不轻,有段时间看见树叶就会联想到电影中恐怖的画面。书生卖完豆浆,夜行树林回家那一段,那个女鬼的长相简直是长在了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现在再温习这电影,还是要快进或者跳过。美女用树叶遮住眼睛,再拿开,你猜是什么。这个设计恐怖效果满分,真的在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阴影。

一只纸鹤。这个是美好的印象。直到出现活的纸鹤我才觉得这部电影有点创意,用纸折的纸鹤竟然会飞,会传递信息甚至发信号求助。这个小小的灵动可爱的意象真是超出了想象,甚至有些浪漫的意味。可能因此,我才觉得这电影与众不同吧,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无聊,但终于还是会让人眼前一亮。

一个名字。书生水边寻人的时候,一声声地喊着,莫愁,莫愁。简单的两个音节的名字,真是既动人又美妙。读起来就像林徽因一样,念着轻松,却是个沉重的名字,不知道浸染着多少相思悲伤。有段时间我觉得,所有的好女人都该叫这个名字。虽然后来在很多文艺作品中又见过很多次这个名字,但都没有第一次那么有感觉。

一幅画卷。终于回到了电影名字上,本片的核心就在这张画上,书生画画以解相思,莫愁入画藏身。在听得书生自言自语后,画中人物潸然泪下。走出画卷,从画上扯出一缕纱衣。在片尾逃出地狱时,书生甘愿变成画中人与莫愁厮守。这样的爱情故事虽不至于惊天地泣鬼神,却给人清新明丽之感。

虽然它前一大半都是废话,后三分之一中,打斗场面也不算精彩,地狱斗鬼也是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一直没忘掉。而且再看一遍,完全没有欣喜,解开了一道很久的迷,却发现谜底并不迷人。

读过的书不一定会记得,看过的电影也不一定会记得,经历过的事情也不一定会记得。但你每读一本书,每看一部电影,每经历一次事,都会有一些小小的亮点被留在脑海,或是模糊的轮廓,或是详细的细节。也许连你自己都想不起来怎么会记得这个记得那个。但当你讲下一个故事的时候,你会发现它们并没有被忘记。因为它们已经成为你想象力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