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是中国历史上与北宋并列的强大王朝。契丹政治上“一国两制”,以部落制度治理游牧区,以汉制治理农耕区;文化上也兼容并蓄,崇尚本民族固有的狩猎文化,也推崇中原汉族传统文化。在契丹和汉族文化交流与融合过程中,曾留下许多佳话,也酿成不少悲剧。而契丹皇后萧观音玩文艺最终遭诬陷丢命就是最著名的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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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观音是辽道宗耶律洪基的皇后,是契丹历史上少有的文武双全的美女。她出身辽国名门贵族萧氏,姑姑是辽圣宗耶律隆绪的皇后,父亲萧惠是圣宗朝国舅、北院枢密使,加封魏王。

萧观音“幼能诵诗,旁及经子”“姿容冠绝,工诗,善谈论。自制歌词,尤善琵琶”,非常喜欢中原文化,善于模仿苏轼、欧阳修等文化名人,以填词赋诗而闻名。她与耶律弘基青梅竹马,成年后端庄秀丽、婀娜多姿,深得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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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族风俗,皇帝每年要带领贵族们外出渔猎。有一次,耶律洪基在伏虎林纵猎完毕,饮酒高会,萧观音豪气勃发,即席赋诗一首:“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灵怪大千俱破胆,哪叫猛虎不投降!”其气势雄浑,尽显北国女子的飒爽豪情。在座的群臣齐加恭维,无不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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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洪基在位既久,肆意射猎,怠于朝政。萧观音进谏得失,让耶律洪基心生厌烦,逐渐疏远了她。萧观音无可奈何,只能在诗中倾泻自己的绝望和梦想,希望以一曲回心院词打动君王的心,重拾往日的快乐,就写了《回心院》十首。
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网空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

拂象床,凭梦借高塘;敲坏半边知妾卧,恰当天处少辉光。拂象床,待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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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香枕,一半无云锦;为使秋来辗转多,更有双双泪痕渗。换香枕,待君寝。

铺绣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今独覆相思魂。铺翠被,待君睡。

装乡帐,金钩未敢上;解除四角夜光珠,不教照见愁模样。装绣帐,待君眠。

叠锦茵,重重空自陈;只愿身当白玉体,不愿伊当薄命人。叠锦被,待君临。

展瑶席,花笑三韩碧;笑妾新铺玉一床,从来妇欢不终夕。展瑶席,待君息。

剔银灯,须知一样明;偏使君王生彩晕,对妾故作青荧荧。剔银灯,待君行。

熱薰炉,能将孤闷苏;若道妾身多秽贱,自沾御香香彻肤。熱薰炉,待君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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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筝,恰恰语娇鸯;一从弹作房中曲,常和窗前风雨声。张鸣筝,待君听。

这十首词很长,但强烈表达的一个意思“我房里都收拾好了,就等你来**”。写好后,萧观音命乐人赵惟一为它谱曲,希望皇帝能听见。这引起了同样精通音律的宫女单登的嫉妒。刚好,凭告密而平步青云的耶律乙辛把持朝政后,将萧观音所生太子当作眼中钉。耶律乙辛认为填词这件事可以陷害萧观音牵连太子,就与单登勾结起来,一起策划了一起惊天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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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乙辛命谋士张孝杰利用萧观音善诗词这一点,写了一支艳曲名为《十香词》,再让单登请皇后萧观音抄一遍,然后拿着去耶律洪基那里诬陷皇后与赵惟一肯定有私情。萧观音不知是计,在单登请求下,将《十香词》抄了一遍,并在诗后题了自己的感受:“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惟有痴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

《十香词》分别写的是:《发香》《乳香》《腮香》《颈香》《吐气香》《口脂香》《玉手香》《金莲香》《裙内香》《满身香》,连接起来看简直就是一副诗歌版的裸女图。尤其是《乳香》“红稍一幅强,轻拦白玉光;试开胸探敢,尤比颤酥香。”,以及《裙内香》“解带色已颤,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消魂别有香”,挑逗轻薄之语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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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词》成为萧观音与赵惟一私通的证据,偏巧诗中嵌入了赵惟一的名字,再加上大臣耶律乙辛在给皇帝的告密信中,大肆捏造渲染他们的“偷情”细节描写。耶律洪基见自己被带绿帽子了,下令审查这件事。而负责审查的耶律乙辛和张孝杰趁机将赵惟一动用酷刑,屈打成招。耶律洪基不明就里,盛怒之下令皇后自缢。

公元1075年12月13日,这位失宠的作家皇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终年36岁。临终时,这位文艺范儿十足的皇后还展示了一番文采才华,写了一首《绝命词》,才饮恨上吊。《绝命词》颇有楚辞范儿:“嗟薄福兮多幸,羌作俪兮皇家。承昊穹兮下覆,近日月兮分华。托后钩兮凝位,忽前星兮启耀。虽衅累兮黄床,庶无罪兮宗庙。欲贯鱼兮上进,乘阳德兮天飞。岂祸生兮无联,蒙秽恶兮宫闱。将剖心兮自陈,冀回照兮白日。宁庶女兮多渐,遏飞霜兮下击。顾子女兮哀顿,对左右兮摧伤。其西曜兮将坠,忽吾去兮椒房。呼天地兮惨悴,恨今古兮安极。知吾生兮必死,又焉爱兮旦夕!”大致意思是她是忠心的,是受冤枉的,临死的感受是与当年屈原跳江相似的。

遗憾的是,耶律洪基当时根本就不相信,坚信自己带了绿帽子,处罚她是不得已的事。而这件事激怒了太子,太子被逼造反,被镇压,处以极刑。就这样,萧观音这位文艺范儿皇帝,不仅因为写暧昧词送了自己的性命,还将自己儿子给搭进去了。看来,暧昧有风险,不能随便玩啊,哪怕是写点暧昧的文字,也要防止小人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