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美丽
要能够为最爱的人所欣赏
除此之外，别无他趣
文丨西门夜听 图丨源自网络
01
聚春中巷有一家叫做阿坤造型的小店。
店门口常常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
店里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顾客。
和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发匠。
车是那个女人的，店是那个男人的。
02
男人叫阿坤，女人不知其名。
阿坤问，还是老样子吗？
女人点点头
说，长发，蓬松，卷曲，就像年轻时候一样。
阿坤拿起剪刀和梳子开始打理。
女人盯着镜中的情景，问
你知道女人的美丽，最大的价值在哪里？
阿坤不语。
她说，最大的价值，就是能够被最爱的人欣赏。
03
大约每隔半个月，女人都会来这家店。
开着那辆奥迪车，做同样的发型。
她每次都会对阿坤说
长发，蓬松，卷曲，就像年轻时候一样。
好像在一遍又一遍复述她的青春。
阿坤染一头廉价的黄发，初中未毕业
借钱从乡下来这里开店。
店里生意惨淡，大多数时候他点着香烟
望着聚春巷里的落叶发呆。
04
阿坤有次问过她，为什么总是来他这里做头发？
女人抽着烟说，
因为十多年前，我就是在这遇见他的。
十多年前他跟你一样，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店。
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长发，蓬松，卷曲。
我们曾经一起打拼
最窘迫时候，我们两个人买一碗馄饨
我吃馄饨，他喝汤。
直到如今生意做到很大
他却对我丧失了所有兴趣。
阿坤不语，只是为她修剪头发。
05
那天女人说，你用你的摩托，带我出去兜风吧。
他说好。
他们在夜晚的街道疾驰
雨水不断从两旁撕裂开来。
女人开始大笑，她的头发波浪般往后飘扬。
她的声音在风里被撕碎。
她说，你知道女人活着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吗？
就是最爱的人，愿意欣赏自己的美丽。
除此之外，了然无趣。
06
春天时候
女人穿一件印满淡蓝色碎花的百合长裙来到店里。
她戴着海边遮阳帽，露出双臂，如同少女一般。
但是阿坤发现她的脖颈和身上有淤青与伤痕。
女人微笑，然后坐在镜子前说
阿坤，平日里，我们圆滑自如，谈笑风生
可生命越到末路越发显现的空虚，难以对抗
还是老样子，长发，蓬松，卷曲。
只不过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你店里了。
阿坤的心底突然像有什么东西坠落，碎裂。
但他已无力察觉。
07
做完头发，女人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问阿坤
我们到底是该各自麻痹生活
直到终老
还是去寻找曾经丢失的事物
垂死挣扎？
阿坤站在那里，拿着剪刀和梳子
身上满是发渣，落魄而又青涩。
女人挎着名包，长裙飘扬，美丽而又熟稔。
他们之间像隔着一座深蓝色的长空。
阿坤从女人眼底看到了她深藏已久的无望。
他一直站了很久，最后说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快乐就好。
女人的双眼瞬间潮湿。
她露出少女般天真的笑容，说了声谢谢你。
然后便转身离开。汽车绝尘而去。
08
从此以后，阿坤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她是否还在汉中，是否安好，他无从得知。
她只是暂时的停留，谁也无法帮谁摆渡。
聚春中巷那家小店的门口
再也没有出现一辆黑色的奥迪车。
店里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他拿着剪刀和梳子。
身上满是发渣，落魄而又青涩。
他在店里打盹时候
好像听见一个熟稔的声音对他说，
阿坤，还是老样子，长发，蓬松，卷曲。
可睁开眼后，整个世界便落空。
文丨西门夜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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