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10月1日晚间,朝鲜临律江北岸的笃正里笼罩在夜色之中。天空中不断有照明弹升起,此时在志愿军炮兵阵地上的几个黑影立刻俯身,直到黑暗重新笼罩阵地他们才起身继续忙碌。慢慢地志愿军前沿炮兵阵地上出现了一座怪模怪样、近似圆柱体的矮草堆。

随后的几天,这片阵地一直很平静,美军判断志愿军已经放弃了这处前沿炮兵阵地,除了偶尔向这里发射几枚炮弹,大部分时候并不关注这里。但是在1952年10月5日下午,一架涂着红色尾翼的美军炮兵观测校射机突然径直冲到阵地上空,猛地做了一个大坡度急转。随后数个弹群就像断线珠子一样从美军炮兵阵地上腾空而起,将志愿军的前沿炮兵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设伏痛打“铁王八”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志愿军炮兵阵地后方约1500米处一道山梁后面,几个人看到美军炮兵疯狂向我前沿炮兵阵地开火,竟然拍手叫好:“美国鬼子上当了!打!”

话音刚落,两道火光闪现,远方美军控制的161高地上的美军坦克上飘起一股白烟,不久就有火光从敌人坦克里面喷了出来。这辆被击中的敌人坦克恰恰是美军坦克纵队的尾车,几辆美军坦克眼看“尾巴被砍”,想要逃之夭夭,却发现窄窄的山道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被志愿军的炮弹逐一点名。

被打得狗急跳墙的美军只能徒劳地向空空如也的前沿炮兵阵地上倾泻炮弹,志愿军致命的炮弹却丝毫不受影响,一枚枚砸到美军坦克的车体上。天上的红尾巴炮兵观测校射机见此情景,只能飞得更低,希望能窥探到志愿军的炮火发自何处,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阵密集的高射炮火把“红尾巴”罩得严严实实,随后美军飞机就变成一颗火球径直砸到地上,这样一来敌人炮火更为凌乱,整个无线电频道中充满了美军坦克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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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坦协同作战的志愿军部队

上面提到的这次战斗,是志愿军1952年秋季反击战中我第5坦克团为配合40军第119师兄弟部队作战而进行的一次坦克阵地伏击战。自9月志愿军开始反击,119师正面的美军陆战1师经常将坦克开上他们控制的161高地担任火力点,居高临下对附近的志愿军阵地进行直瞄火力压制。

为了支援我军对附近高地的反击,我坦克5团派出109号T-34/85型中型坦克和501号SU-122型122毫米自行火炮在坦克第1连连长张履华指挥下潜至前沿设伏待敌。对面美军装备的M4A3E8同样是参加过二战的成熟型号。美军认为M4A3E8与T-34/85性能在伯仲之间,互相可以在正常作战距离击毁对方,不过同时美国人又对M4的观瞄系统性能及美军人员素质极为自负,对志愿军的坦克和坦克兵比较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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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宣誓的志愿军坦克第5团官兵

志愿军恰恰就利用了敌人的骄狂。张履华连长带领人员勘察地形后,决定将坦克和自行火炮隐蔽在已经被敌人发现的前沿炮兵阵地后方1500米的反斜面上。这样一来山棱线及其上的灌木成为我军的天然伪装,我军坦克却能坐拥开阔视野,身后就是交通线,便于进出阵地。敌人遭遇打击后又会陷入惯性思维,认为我军是从其实早已撤空的前沿炮兵阵地上开火。

虽然我军占尽地利,但志愿军装甲兵们仍然一板一眼对阵地进行了全面的伪装。10月1日19时20分,109号T-34坦克和501号122毫米自行火炮在我军炮兵密集射击的炮声掩护下隐蔽进入伏击阵地。乘员组停车后立刻用树枝对阵地周围进行伪装,构筑阵地挖出的泥土都用草皮盖好。为了避免射击时扬起的尘土暴露阵地位置,我军乘员细心地用水将炮口附近的地面浇湿,再盖上篷布。随后,我军又在前沿炮兵阵地上用木架子和杂草做了一辆假的“隐蔽坦克”,事后证明这一手彻底欺骗了美军的红尾巴校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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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待机的T-34坦克

2日清晨,我军坦克和自行火炮利用测距设备绘制了战场射击要图,又趁着40军炮兵进行炮火准备的机会,对美军161高地坦克阵地附近的地堡进行了试射并取得了成功,还顺带解决了三座敌人碉堡。至此我军伏击战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随后几天,美国坦克并没有出动,据志愿军了解,敌人集中近30辆坦克准备大举进攻。但我们的坦克兵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说美国鬼子“知道志愿军在这里等着揍它,蹲在王八窝里不敢露头。”10月5日14时,敌人终于耐不住性子,爬出了巢穴。敌5辆坦克成一路纵队经莫淮河、三伏洞的山路大摇大摆向161高地开来。

由于认为志愿军不会还击,美军坦克在翻过山棱线之后立刻向我军的163.3高地开炮,我109车和501车随即开火还击,很快将敌头车击毁。可惜美军坦克并未立刻起火爆炸,步兵要求我装甲兵继续射击。结果美军坦克真成了不敢露头的“铁王八”,全部缩在反斜面阵地上不敢动弹。连续射击产生的火药气体,倒是将我501车装填手给熏晕了,副排长兼车长杨三义便自己将全重近15千克的122毫米分装弹艰难地填入炮膛,坚持开火。

负责指挥的张履华连长发现美军校射机扑向我前沿炮兵阵地,随后敌军炮火便全面压到炮兵阵地上。为了进一步欺骗敌人,我坦克和自行火炮假装被敌人炮火压制,停止射击。于是剩余的四辆美军坦克又小心翼翼地摸过山棱线,旋即被我军坦克和自行火炮打坏了尾车,变成了进退两难的活靶。

在这次伏击战中,美国人到最后都没能搞明白志愿军到底从哪里发起的攻击,近两个小时之后,被打得晕头转向的美军只能丢下一辆完全烧毁的坦克,小心翼翼地将剩下四辆奄奄一息的“铁王八”拖走。本来耀武扬威的美军坦克,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再也不敢在笃正里志愿军阵地前露头。

出国作战显身手

实际上从1951年2月人民装甲兵首批入朝作战开始,他们就在战场上尤其是计谋和智慧的比拼中表现出了让美国人无法理解的老辣。虽然我军坦克兵接触苏制T-34坦克时间较短,不少车组都是在入朝前突击进行新装备的换装以及夜间驾驶等科目的训练,但人民装甲兵的骨干大都是经历过解放战争的老兵,用装甲兵第一位“全国战斗英雄”董来扶的话说:“过去开缴获的日本旧坦克,没有电台没有瞄准镜,还打了胜仗;现在咱们有了这样好的坦克,有全国人民、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支持,我们保证打好出国第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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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大典受阅坦克方队的领队车长董来扶驾驶着“功臣号”通过天安门广场。图片来源:解放军画报

第一批出国作战的坦克1师坦克1团、坦克2团,坦克2师的坦克3团,坦克26师的坦克53团等部队在入朝后克服敌人空袭和当地恶劣环境带来的种种困难,通过战场经验和研究被击毁的美军坦克装甲车辆逐渐摸清了敌人的优势和特点。考虑到敌众我寡,朝鲜地形不适合大规模机动作战以及我军缺乏远程反坦克武器等情况,我军装甲兵结合炮兵等单位的经验,确定坦克直接支援步兵,同时通过超越射击、伏击和偷袭等战术来灵活地打击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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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第64军战士在防守马良山的战斗中。

1951年7月,我坦克1团初试超越射击战法便成功压制了敌炮兵群。10月坦克2团以两辆坦克设伏,蹲守17昼夜终于取得击毁敌人2辆坦克的战果。11月4日我坦克1团又在马良山大显神威,协助64军191师痛击当面英军......在这些战斗中,我军装甲兵逐渐摸索出了一套对付敌人坦克的妙招。1952年6月坦克2师4团、坦克3师5团和坦克6团分批入朝轮战。6月24日坦克5团到达朝鲜前线,与坦克第1师第1团交接防务,此时担任5团参谋站的许瑛已经在坦克1团参观学习了半年之久。

有了兄弟部队的成功经验做指导,5团在8月15日的西场里北山和67高地攻坚战中以超越射击痛击敌人,随后又在笃正里设伏狠狠教训了目空一切的美军坦克。据统计,仅坦克5团,在朝鲜的1年多中就派出坦克和自行火炮129辆次,参加战斗43次,击毁了敌人9辆坦克,击伤8辆,消灭敌人地堡140个,为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作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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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战争,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一起欢庆战斗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