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吃货大咖

北宋时代还没有互联网,否则以今天的标准,大V东坡先生绝对是个吃货:

苏轼在海南吃了当地的牡蛎后,特地写书信叮嘱他儿子苏叔党:“雾草!海南的牡蛎太好吃了!儿子,你千万不要告诉我那些猥琐同事,那我就没得吃了。”

东坡在海南,食蠔而美,贻书叔党曰:无令中朝士大夫知,恐争谋南徙,以分此味。——《清暑笔淡·东坡海南食蚝》

有时候又是个逗比,穿越到20世纪可以和马季搭档说相声《五官争功》:

苏轼得了红眼病,别人告诉他要少吃鱼肉之类的荤腥。老苏说:“其实我的脑子已经决定听话了,但我的嘴不听。”

余患赤目,或言不可食脍。余欲听之,而口不可,曰:“我与子为口,彼与子为眼,彼何厚,我何薄?以彼患而废我食,不可。”——《东坡志林·疾病》

感慨完人生,吃货先生就一路潇洒春(蹭)游(饭)去了。公元1085年,苏轼先生一路逛逛吃吃,来到了地处长江下游的江阴。青山隐隐水迢迢,春意渐浓。苏先生心情大好,立马发了个朋友圈:

作为“东南第一佳味,天下之至美”的淮扬菜,代表其精髓的“鲜鱼”,自然在大吃货文豪东坡老爷子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何以?

因为惠崇高僧的《春江晚景图》,有竹有花,有芦有鸭——本来嘛,多好的小学春游作文题材!偏偏苏先生写着写着,想起了那让他欲罢不能、死了也要爱的“长江三鲜”之首——河豚(河鲀),手一抖,就歪了个楼。

河豚极其美味,却又身负剧毒,以长江下游扬中、江阴江中野生为最。造物者真是神奇,竟把“至毒”、“极鲜”二物融于一体,让人又爱又恨,想要一膏馋吻,唯有拼命一试。

苏轼嗜河豚,更留下了河豚味道“值那一死”的千载故事,甚至影响到了我们的近邻日本。但今天的人们,即使还有东坡先生“值那一死”的豪情,想吃到野生的长江河豚,却已几乎不可能。野生河豚在长江中早已难觅踪影,如今占据我们餐桌的,是大批量工业化养殖的河豚,据说体内已经几乎无毒,但肉味已是“淮北之枳”矣。

与河豚并称长江三鲜的,是刀鱼和鲥(音:时)鱼。如此尤物,苏老先生自然也不会放过。

农谚有云:“春潮迷雾出刀鱼”。春天来了,长江三鲜中最早上市是刀鱼,苏轼又开始发状态:“清明时节江鱼鲜,恣看收网出银刀。”这里的银刀,指的就是刀鱼。秧草烧刀鱼,乃是江南春馔妙物。生活中,能被冠以“妙物”的事物不少,食物却不多,刀鱼算一个。吃刀鱼最佳时节在清明之前,老餮谓之“明前刀”,据说过了清明,刀鱼骨开始变硬,无法再吃。过去这些年,刀鱼的数量一直在急剧下降,价格一直在飞涨,涨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字“贵”。再后来,贵也没有了,长江刀鱼基本上已绝迹,苏东坡笔下的“恣看收网出银刀”已经成为一个传说。

如果说刀鱼是藏在民间的小家碧玉,那自古作为珍贵贡品的鲥鱼,则天生一股富贵气。

“白日风尘驰驿路,炎天冰雪护江船”,在古代,鲥鱼必须覆上冰块,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由于大规模的长江开发,鲥鱼已成传说。

大凡吃鱼,必先去鳞,唯独鲥鱼不去鳞,盖脂肪都在鳞下,鳞千万不可破,食之入口即化,破则脂流味减,生生地糟蹋了好东西。

在我孩提时代,也还曾在家乡的护城河中见过划着木船,用鸬鹚捕鱼的渔夫,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山水画。这真是很美丽的水乡意境。

而如今——这样美好的图画早已一去不复返。

我想,那大江歌罢掉头东去烧鱼吃的苏轼,如果穿越到今天,一定会很落寞吧。(文章来源于可道,作者吴彦洋。内容有所删减,祖国网获授权发布。)

吴彦洋可道发起人,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