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我看到淮南市公安局民警在巡逻时刻意回避,因为我的户籍信息已经在九年前就被注销,民警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把我拦下,其实我是一名未能毕业的大学生,九年前因为毕业考试挂科了两门,拿钱回学校补考的时候又把钱弄丢了,那时候的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无助,苦恼,我抓破耳腮,抱头痛哭,谴责自己的无能与不孝,我爱我的母亲,心疼她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小时候,我看到过她为了一毛钱与卖白菜的阿姨吵起来,最后被摔倒在地上,却为夺回了一毛钱开心得不得了,我心中埋下了一粒“钱很重要”的种子。

我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金钱产生深入骨髓的敏感,或许是从母亲从不舍得给她自己买东西开始,或许是从给妈妈要钱买文具时妈妈在我面前拿出包着一层又一层布的五毛钱开始,又或许是从妈妈和我看到别的妈妈给自己的孩子买包子吃想给我买摸了摸口袋又拉着我离开开始,也有可能是从老师让买作业本时妈妈把以前没用完的泛黄的作业本撕下来一页一页用线缝起来开始,还有可能是从我看到自己穿的衣服和其他同学穿的不太一样,而且总是要在放学后去割很多草带回家开始,对了,还有可能是其他同学在一起玩而我必须牵着牛的时候。在任何一种情况发生时,我都拼命想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清楚过答案,但是我发现只要提到钱,我就会想起这些场景,这些场景好像变成一张张碎片从远处飘来,在越来越靠近我的地方突然整合成一把利剑刺向我的胸膛,我开始拼命躲,拼命挣扎,终于开始不敢把头抬起来,因为一抬起来就会看到刺向我的利剑,眼神与身体的躲躲闪闪似乎在这期间成了习惯,大概这也是我见到民警时躲躲闪闪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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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躲闪闪地到了大学,我低头努力,可是在毕业考试时挂了两科,我很难过,沉默了很久,但是一直在想该怎么和妈妈说,我满脑子都是小时候妈妈为了一毛钱和卖菜阿姨吵起来被推倒以及给我五毛钱时一层又一层打开包着它的布的场景,那一毛钱,是多么的重要,妈妈愿意为了它受伤,那五毛钱是多么珍贵,妈妈用了那么多块布来保护它,那补考费呢,对妈妈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我想象不出来,也不敢想象,终于,我鼓足勇气,捏着一把汗向妈妈要来了补考费,我小心呵护着这些钱,可是却因为自己的粗心把钱弄丢了,我后悔,自责,懊恼,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的妈妈,自己一定给妈妈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吧,在痛苦地纠结了很久之后,我决定离开,这一走,就是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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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妈妈一定会很担心我,很想找到我,但是我把钱弄丢了,太不孝,太无能,我每天都在谴责自己,每天依旧如往常躲躲闪闪的生活,那支由记忆碎片铸成的箭在我弄丢补考费之后变得越来越锋利,刺向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越来越不敢把头抬起来,也越来越不敢去见我的妈妈,九年来,我的生活一直都在躲开这支利箭,可是它似乎阴魂不散,我细细想来,这大抵就是贫穷的敏感吧,那么,这份敏感究竟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