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完了《侠隐》,充分明白姜文为什么会只取其中的几个人名,取一个大致的框子。

小说不是不好,故事也能引人读下去,但要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搬上银幕,似乎缺乏一种显而易见的理由。

简单来说,这故事没有让人着迷的电影感,倒是有一股子良心国产剧的长相。

或许应了那句话吧,一流的电影二流的小说,过于诚实的虚构会让我们在比照历史和现实的路上失去了一些做梦的自由。我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到有哪位导演可以在完全忠实于原著的基础上给我们以眼球上的惊喜和情感上的冲击。所以姜文的跳脱是他的智慧所在。

然而退一步来想,没有这本书,姜文就编不出这样一个故事了吗?看过《让子弹飞》和《一步之遥》的朋友应该都能回答这个问题。就《邪不压正》现在这么一个讲法,有没有这本书根本无关紧要。它不过是一个触动姜文脑内某个记忆宝箱的开关,关于内务府街,关于他小时候熟悉的生活,关于他擅长的那些京城式幽默和戏谑,他突然又可以有话要说,但依然不会有话好好地说。

我想,这本书和书里的故事也许是他想要找来教正自己的背背佳。背上背背佳,多少可以让他的放浪形骸有一个基本依归,便不再被观众诟病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背上这款背背佳,似乎可以有点警醒的作用,免得创作的时候又忘了《一步之遥》的滑铁卢。可这就和用铁丝去捆绑树木好防止它长出四散的枝桠一样没有意义。该随心所欲的不还是随心所欲了,一个规规矩矩古朴纯美的雪景开头就真的能镇住后面的几十分钟吗?那股压不住的“邪气”从李天然和美国养父中不中洋不洋的连珠炮对话上就已经溢出了盖子。故事倒是伸张了正义,可这电影的味道却是片名的反向表达啊(难道这也是姜文有意为之的自嘲)。

所以大家都说对了,人家压根儿就没打算讲好一个什么故事,人家就是为了在故事情节里实现自己想要拍出的一些镜头或者表达一些自己憋了好久的情绪。这让我想到了一位同样不太顾忌观众的导演——杜琪峰。他的两部评分不高的作品,《华丽上班族》和《三人行》都差不多承担了一个共同目的:拍一个我一直想拍却从未实现过的东西。为了那瓶颇具风味的醋,两人各自包了自己的饺子,饺子馅儿好不好吃不是重点,重点是吃到那瓶醋。

但是,真的可以这么任性地对待自己的电影作品吗?真的可以说只要自己爽了别人怎么想不重要吗?真把自己当十几岁孩子来撒娇了啊?

中二的李天然裸体穿着超人袍子在屋顶上飞奔,全然不顾“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的基本职业素养。史航的角色怎么看都是把一个龙套中的龙套硬塞硬凑成一个有意义的角色。大家都只会连珠炮,当然我承认这是姜氏电影的一大特色,其实有它的兴味,但这一次我没有享受的感觉。尤其电影演着演着就变成了姜文和廖凡、彭于晏和周韵的双CP组合,我更是深表遗憾。

被拍成圣母的关大娘作为中二少年的精神领袖,全力体现着姜导爱妻如母的婚姻观念。而永远的另一位反衬女角(这一次是许晴)尽情展现女性的风情,却也必须在最后承担一位烈女的忠贞。据说这都是为了女性主义的光辉。电影里的女主角们都是拥有独立人格的女性,绝不依附男性。但按着这个路子走,为什么不直接按照原著的安排。一位是不畏人言的寡妇,想爱谁就爱谁,爱了就睡很干脆。一位是懂得拥有经济独立的交际花,男人不配合老娘就甩了你,也不殉什么国,能好好地活下去谁要去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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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谓的女性主义之光我不太相信。我倒想邪恶地猜测说,也许这是姜导向正房表忠心的惯用伎俩:你看,再美艳的莺莺燕燕都只配做您的陪衬,只有您是伟光正,永远的真女神,永远正确。于是正房大手一挥,这么乖巧,罢了,你浪便浪,在电影里谁还不做个梦呢?

其实人生的路都是那样,有时候就是需要奇迹和灵光一现,不是单纯的努力认真或者慢工出细活。你强调自己多么了解,多么还原,可是你缺乏最根本的魅力定住这一切。

为什么一定要编导演剪接都揽上身呢?

是有多不信任别人,还是太过沉醉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