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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学的时候曾有一次非常失败的交友经历,至今想起来仍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那是我的室友,一进校门,刚刚自我介绍完毕,他就告诉我们,他特别穷,特别惨。而他确实也是挺穷的,据他所说,他父亲是残疾,母亲没文化,家在农村,没多少地,他爸爸也种不了。生了三个孩子,靠他妈妈一人去外地打工养活全家。

当时他妈妈在外做苦力的工资是400元,但寄回来却是500。还有100是他妈妈晚上捡破烂卖出来的。因为穷,所以很多人都瞧不起他。他一直受歧视,受到大家的排挤。他说他之前读中学的时候,同学们都不喜欢他,还诬陷他偷东西。

当时我们听了他的经历,都觉得他非常可怜。因为我们寝室的其他同学也都不是特别有钱,算是城市中低层,也有的是单亲家庭,下岗工人之类的,贫穷带来的痛苦我们或多或少都能体会。我们很同情他,非常非常想尽我们所能帮助他。当时我们告诉他,你再也不会受苦受欺负了,我们都不会歧视你。

但是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就像吃屎一样恶心。比如我们寝室另一个同学曾送给他一件旧衣服,他拿到衣服的当时表示感谢。事后却背着那个同学跟我说,那个同学给他的衣服是他根本就没听说过的品牌,凭什么他就这么苦,凭什么这个同学就能买得起这么好看的衣服,他恨那个同学。我被他的逻辑惊呆了,由于自己当时也比较怂,而且很小,没啥社会经验和怼人的经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安慰他说一切都会好的,他可以靠自己改变他的命运。

我和学院老师关系很好,通过老师我帮助室友申请了贫困补助。恰好又有一位富商来资助贫困生,他理所当然地得了好几万的助学金。他却嫉妒我和老师关系好,因而挑拨我和其他同学的关系。他的挑拨方式非常巧妙。当时我胃不舒服在吃药调整,他会非常卑鄙地跟别人说:“最近张胖胖身体不好,你们要多多关心他。”别人就很奇怪啊,“诶,他看上去好好的啊,是怎么身体不好啊?”他支支吾吾地说:“他…他有那种病…”。诸如此类,不一而论。

大概一个学期过了三个月的时候,他爸爸打了一床棉絮给他送来。他觉得他爸爸丢人,坚决不见,在电话里和他爸爸大吵大闹。与此同时,他买了一条围巾送给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同学,请求她和他恋爱。遭到人家的拒绝后,他无奈回到寝室,见到了在寝室等他的爸爸,他把围巾送给了他爸爸,说是他知道他要来,特地为他买的。我记得,他爸爸当时感动得哭了。而我也就是那次和他彻底划清界限的。

他善于在老师面前哭穷装惨(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装的,确实挺惨),得到了不少同情者的捐款。到后来,因为大家也有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太多钱,不可能持续捐助他。他甚至发展成“你们都这么有钱,我这么穷,你们凭什么不给我钱”。他嫉妒同学,嫉妒比他漂亮、比他聪明、比他有钱、比他见多识广的同学,想尽方法挑拨离间陷害他人。但是也他十分懂得利用人,面对可以帮到他的人,老师和学生干部,他马上笑脸相迎,做出一副老实巴交,温顺,惨兮兮的样子。整个大学四年,他不学无术(但是不逃课,装出一副非常用功的模样),光靠卖惨和众人的同情心捐款过日子。

大二那年他谈了一个比他小两岁、暴发户家庭的女朋友,他建议女友退学,利用学费和他人的捐款大肆挥霍。那些给他捐款的家庭可能比他并不好多少,他们省吃俭用,勤俭持家。他们同情他,从牙缝里省出钱给他捐款。他却买三叶草,买CK之类的,天天下馆子,并且同时和四五个女生保持着不正当关系。这些可能是给他捐款的很多家庭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但是走出寝室,总不忘穿上他的破衣服和解放鞋。低眉顺眼,唯唯诺诺。

“这些东西是别人同情我,觉得我可怜,送我的。”面对我们的质疑,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这样说。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会下劣到这地步。

他在大四的时候勾引我们女辅导员。班主任很生气并教育了他,希望他懂得自爱自强,能靠学一门技能改变生活,而不是用这种手段。从此他也和班主任结下了梁子。不过那个时候大家也都快毕业了,人心惶惶,没人在意这些事情了。毕业以后我们辅导员跟我谈起这个事,他叹了一口气,说,他确实出身挺惨的,也确实想改变,但是他走错了路。

后来我看到一篇文章,作者写了一个很老的老太太,每天在他小区门口摆摊到很晚,卖一些针头线脑文胸袜子之类的。有天他去买针线,花了一块二。这时来了一个很脏的乞丐,看上去也确实很惨的,他为了打发乞丐走,就给了乞丐1块钱。乞丐走后,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了一番话,大致意思是,他姑且靠摆摊卖东西过活,这个男人和他儿子差不多大,却可以不劳而获。

再就是看到歌手丛飞的新闻,他资助贫困学生后却被有些被帮扶者视为理所当然,被另外一些反咬一口,感觉挺心寒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同情心太过于泛滥,比起这些看上去很惨的人,我更加愿意帮助那些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的社会底层劳动人民。

路边做精工织补的阿姨,发传单发广告的大妈,超市里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把店开到很晚的烟酒副食糕点铺老板,还有写字楼里吃盒饭加班的小白领们。这些人的家里也许有你不知道的艰难,但他们不低头,不认输,不乞讨。他们并没有靠卖惨来不劳而获,相反,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努力地让生活过得更体面一些。面对他们,我更愿意多光顾几次,在晚归回家时多称上一斤糕点,让老板能早点收摊回家;在外做到有素质有礼貌,尽量减轻服务人员的工作等等。

我尊重这些认真生活的人,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但对于我室友这种妄想不劳而获,又穷又坏,不存钱、大手大脚、还有一身坏习惯的人,我真的想跑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一分钟都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这大概就是我想说的吧,如果要展开写这个同学的事情,真要写一篇长篇小说了。我就抓着几件事情说了说,这篇文章其实也就是我的个人经历个人观点吧,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不代表政治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