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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观察:梅首相击败内讧,但英国脱欧依然悬念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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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观察:梅首相击败内讧,但英国脱欧依然悬念重重

北京时间12月13日凌晨,伦敦时间12日晚,英国议会上演了一场执政的保守党“逼宫大戏”——对特雷莎·梅的保守党主席地位进行“不信任投票”。剧情扑朔迷离,英国人屏息静气,观看剧情,等待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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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日早上,投票结果终于出来了,梅在保守党315名议员的投票中,以200票对117票,战胜“反叛者”,赢得了“保守党领导权挑战”。消息传出,外汇市场上英镑汇率反弹,上涨了大约1%。

按照投票规则,梅只需要赢得159票即可获胜。从投票情况看,梅的支持票多于简单多数,但党内仍有将近1/3的人反对她,显然不是好兆头,表明她在保守党内仍面临不小的反对呼声,对其施政特别是她发誓要一条道走到底的英国脱欧形成极大掣肘。

英国脱欧,波澜起伏,险象环生,导致英国政坛一片乱象,英国社会无所适从,英国民众怨声载道,英国经济遭受重创,英镑接连下跌。英国脱欧之争屡屡成为西方媒体的头条新闻。

特雷莎·梅自2016年7月11日当选为英国第54任首相,成为英国历史上,继撒切尔夫人以来的第二位女首相,英国脱欧成了她的最大心结和执政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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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上任之前,英国脱欧已成英国的政治、社会热点话题之一。前首相卡梅伦因为英国脱欧公投而丢失保守党党首和英国首相职务,但舆论认为这怨不了谁,因为这一切主要是他自己挖坑造成的。

2016年6月23日,英国举行了长达15小时的公投,最终决定英国脱欧,但脱欧票只是微弱多数,而且是在当时很多英国人并不十分清楚英国为何脱欧、如何脱欧、脱欧的利弊究竟是什么等一系列至关重要问题的情况下作出的决定。

自此以来,随着脱欧进程的正式启动,双方“离婚谈判”的具体化,加上英国国内政治经济和社会形势的不断演变,欧洲国家、欧盟内部的诸多变动,美欧关系的日益复杂化,英国脱欧问题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英国内部对前所未遇的脱欧问题四分五裂,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特雷莎·梅临难而上,在盘根错节的矛盾与纠纷中艰难前行。她一路闯关,两面作战。一方面与国内、党内脱欧反对派争斗博弈,力主英国脱欧,并形成其政府的脱欧方案。另一方面与欧盟谈判对手激烈相争,试图获得最有利于英国的方案。但斗来斗去,梅首相两面被攻。在英国和保守党内部,梅提出的一个个脱欧方案被指责,被否决,国内、党内反对派总是攻击她对欧盟让步太多,而欧盟方面又指责她不讲道理,要价太高,反复无常,缺乏谈判的权威性和可靠性。

上个月底,梅总算与欧盟谈成了英国脱欧原则协议,并获得除英国之外的欧盟27国领导人的同意,松了口气,但兴匆匆回到伦敦,棘手难题又摆到了她面前。因为,梅制定并与欧盟达成的英国脱欧原则协议,必须得到英国议会的投票批准。如果不通过,则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和达成的协议,都将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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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开始了。从本月4日起,英国议会安排连续辩论,预定12月11日进行最后投票表决。没想到,辩论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大麻烦。除保守党外的英国议会反对党,几乎一致反对梅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原则协议。反对党有备而来,反击相当策略,辩论第一天先针对梅首相的脱欧协议的透明度发起攻击,指责她“暗箱操作”,一直没有公开脱欧方案和协议的具体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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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英国议会举行投票,以311票对293票,判定特雷莎·梅政府之前拒绝公开脱欧协议法律审议文本的决定,是一种“藐视议会”的行为,“属于违法”。之后,保守党内的疑欧强硬派,又提出了修正案,要对梅首相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进行修正。议会再次投票,修正案获得通过,梅首相再次落败。

英国议会一连几天变成了政斗甚至批斗特雷莎·梅的激辩场,情势对梅很不利。眼看议会预定的11日最终投票就要到来,梅的支持者劝其三思而后行,提出推迟投票。如果强行闯关,必败无疑,而且很可能是惨败。如果生米煮成熟饭,将无可挽回。梅起先发誓不退让,要按计划投票。但在议会投票的前一天,梅突然改变立场,决定推迟议会投票。

无奈之下,梅再次从伦敦赶往布鲁塞尔,试图与欧盟领导人再次谈判,为英国争取更多权力,修改协议。但欧盟方面的态度也很强硬,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表示,与英国重新谈判不可能。欧盟事实上的领头人,德国总理默克尔向来比较同情特雷莎·梅,也较宽容和易沟通,但这次对梅的态度也很坚决:重新谈判不可能。

梅闷闷不乐返回伦敦,试图再次说服党内和议会内的反对派软化立场,改变主意,为英国脱欧协议放行。但没想到,她遭到了更严峻、直接的挑战。

此前,保守党内已经有一些疑欧强硬派议员,一直在蠢蠢欲动,尝试“私下串联”,试图通过党内程序,提出对梅的不信任动议,但当时达不到党规所规定的,必须有48名党内议员提出动议信件才能启动不信任投票的要求。这次特雷莎·梅在布鲁塞尔吃了闭门羹,英国议会的决定性投票,保守党内的疑欧反对派认为推翻梅的时机来了,于是进一步联合起来,凑满了48份动议信。这些保守党议员称,由于目前英国脱欧进程已陷入混乱,他们不再相信梅首相可以完成这一协议,要对其进行不信任投票。

梅非常生气,也相当失望。她悲愤地发表讲话说,她加入保守党已经40余年,没想到一些人竟然在此国家和本党危难之际,内部首先发难。梅的一些支持者对党内内讧表示愤慨,指责那些反梅议员不是出于国家和保守党的利益考虑,而是为了抢班夺权的私利,试图趁火打劫,制造分裂。他们与梅一起,设法做其他保守党议员的工作。

梅的坚定执着,让党内一些人感到惊讶。有报道说,梅面对困境甚至事关其政治前途的生死存亡,竟然“眼都不眨”,而相比之下,那些反对派显得士气不振。

特雷莎·梅12日晚上赢得了关键的信任投票,暂时渡过了又一道难关。按照有关规定,在今后的12个月中,保守党内不能再发起第二次对党主席的不信任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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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梅对当前面临的严峻态势是清醒的。她在投票后不久发表的一份声明中承认,虽然她赢了,但她的党内同僚中有相当多的人投了反对她继续当领导的票。她在唐宁街10号对媒体说,“很多同事投了反对票,我听取了他们的意见”。但她同时坚定地表示,现在是时候“兑现人民投票支持的英国退欧”了,在英国脱欧的问题上,她将一如既往,继续坚决推进不退让。

这一连串的“生死闯关”,展现了梅的坚定形象,很多英国媒体和英国人评价说,梅不仅有当年撒切尔夫人的风格特点,而且有似乎比撒切尔夫人更坚定的勇敢。即便梅不能如意推进英国脱欧,甚至不排除最终的失败,英国历史都将会留下她的印记。

从2017年3月29日,特雷莎·梅致函欧盟,正式开启英国“脱欧”程序至今,英国内部和英国与欧盟的争执颇多,但主要不是在后者之间,而是在前者中间,但前后是紧密关联的。从目前情况看,有些争议已经解决,尚待解决的核心症结仍在于英国脱欧后的北爱尔兰边界问题。但这个问题既牵涉历史,又事关英国的宪法、主权和未来,太过敏感复杂。

北爱尔兰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政治实体之一,位于爱尔兰岛东北部,首府贝尔法斯特。面积14139平方公里,人口160万,其中59%信奉新教,38%信奉罗马天主教。虽然北爱尔兰面积不大,但在英国一直是个相当复杂的问题。

爱尔兰人是克尔特人后裔,世代居住在爱尔兰岛上。公元6世纪,罗马天主教传入这一地区。12世纪,英国入侵爱尔兰,并不断鼓动英国信奉新教的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向爱尔兰移民。从此种下了两教派冲突的种子。

1918年,英国举行大选,爱尔兰选出的议员大部分为主张民族独立的新芬党人。他们不愿与英国混在一起,于1919年独自宣布成立爱尔兰共和国,并组成了2000人的共和军,不断展开反英统治斗争。两年后的1921年12月,英国政府被迫与爱尔兰临时政府签订和约,承认爱尔兰南部26郡成立“自由邦”,北方6郡仍留在英国,从此爱尔兰岛形成南北分裂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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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12月,爱尔兰脱离英联邦。1949年4月,英国承认爱尔兰独立。但爱尔兰岛的民族独立情绪高涨,爱尔兰政府成立后,一直提出和平统一南北爱尔兰的要求。对此,北爱尔兰天主教派的大多数持赞成态度,但占人口近60%的新教教徒则反对脱离英国。北爱尔兰地区分与合的矛盾乃至冲突、流血不断,英国历届政府也为北爱尔兰问题伤透了脑筋。直至冲突双方在1998年签署和平协议,问题才得以“保守”解决,但矛盾的根源并未消除,一些历史问题和主权之争不时出现。

关于北爱边界问题之争议,主要涉及两大层面,一是英国与欧盟之间,二是英国内部。原则上,英国与欧盟都希望妥善解决北爱尔兰边界问题,不留后患,但具体到英国脱欧后北爱尔兰边界到底怎样设,争议又出现了。英国政府认为,既然英国脱欧了,北爱尔兰作为英国的政治实体之一,应该同时脱离欧盟,包括脱离欧盟的单一市场和关税同盟。而欧盟提出,今后在北爱尔兰和爱尔兰之间是否设立“硬边界”?既然英国有人主张不设硬边界,那么欧盟也原则反对设立硬边界。既然不设立硬边界,且英国脱欧并不是完全、彻底的“硬脱欧”,英国脱欧后,北爱应保留在目前的欧盟统一市场和关税联盟之内,这对英国、欧盟特别是对北爱地区的经济、贸易和人员往来等,都有利。但英国,包括梅政府对此问题看得很严重,认为这有违英国宪法精神,欧盟的条件不可接受,北爱尔兰必须脱离欧盟。

北爱尔兰地区,特别是其工商企业届和民众,对于英国脱欧后的北爱尔兰地位也是忧心忡忡。他们很明白,这些年来通过欧盟的单一市场和关税同盟,北爱尔兰在经济利益上是有利的。如果随英国脱离欧盟,而且如果是彻底脱离,北爱尔兰地区经济和民众生活必受严重影响,因此代表经济利益的政治势力,提出如果英国脱欧后,北爱尔兰地区与欧盟彻底割裂,英国政府必须每年给予财政补贴。但英国脱欧是为了争取更好更多的利益,如果脱欧反而带来每年巨额补贴北爱尔兰的财政负担,岂不是事与愿违了。再说,如果英国政府每年巨额补贴北爱尔兰,资金从何而来?

这些棘手问题,都让特雷莎·梅犯难。也许正因为如此,梅无法把与英国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原则协议全面公开。但梅对于英国脱欧后的北爱尔兰地位以及相关的诸多实际问题和利益,是有通盘考虑的,用她的话说,已经从欧盟那里争取到了对英国最好的条件和协议。

但梅首相无法解决的一大难题是,她的政府是联合执政,与其联合执政的还有北爱尔兰统一民主党,该党在英国脱欧问题上与梅政府立场一致,力主脱欧,但在北爱尔兰问题上也很强硬,力主彻底脱离欧盟,同时强调该党不会支持任何在英国内部市场或在海关和监管方面设置障碍的行为。而这一立场和要求,又与梅与欧盟达成的实际变通但以折中妥协形式表达的脱欧协议又有矛盾。

北爱尔兰统一民主党的反对,使梅在政府内、英国议会内都无法通过其脱欧方案。有分析认为,这也是梅自找的,当年卡梅伦留给梅的是保守党在英国议会拥有多数的格局,但梅为了进一步扩大多数,更顺利地推进英国脱欧,突然提前举行大选,结果失去多数,不得不拉上民主统一党联合执政。如今,这变成了给自己挖了一个无法跨越的坑。

英国脱欧,下一步会怎样?这主要要看英国内部政治力量的较量结果将会怎样,最关键的是英国议会对梅的脱欧方案采取何种态度,给出什么样的投票结果。

梅击败党内内讧,只是走出了最终较量的第一步。目前,虽保守党内大多数赞成梅继续担任党首,但对其达成的妥协协议仍有很多反对。梅即便摆平了党内和政府内,议会内仍无法摆平。倘若形势发展到这一步,英国将出现诸多可能性,包括再次举行公投表决,英国采取挪威式脱欧,英国无协议硬脱欧等,当然其中不能排除梅首相被迫提出辞职,或被议会内的反对势力逼下台等可能性。

西方媒体普遍评论说,英国脱欧正在给英国政局和社会造成更多更大的乱象,没人说得清究竟是当年英国公投绑架了政府,还是政府绑架了公投。

美国CNN的评论称,目前英国各派政治势力“都沉溺于他们考虑不周的奇想之中,他们不愿被迫屈服,面对现实,英国消耗一切的政治真空,为一种幻想世界创造了一个安全的空间”。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而目前的乱象和悲哀,让人们对英国乃至西方的所谓民主体制,有了更全面、更深刻也更真实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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