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本地三甲医院的导医台导医员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的岗位。说是医生吧,还差得远,说是护士吧,又不是照看病人的。反正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这所医院的一份子,也是医疗行业的一份子——我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因为是刚毕业,进入这所医院的时候,就被明确告知先从导医台做起。这当然不需要犹豫,要知道,想进一所三甲医院有多难,更何况我们院还是全省最好的,在全国也排的上前一百,无数的医学院的毕业生想进来,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反正不管怎样,我是进来了。即使是从打扫卫生做起,也愿意。我可能就是这样没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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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一定是所有服务业中,来的人最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没有人愿意来这个地方,他们都是被迫的。在我在导医台的这段时间里,我见过太多的泪水与祈求,见过太多的离别。这些都是我不愿看到的,虽然医院挣得都是病人的钱,我们的工资大多也都来源于此,可我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救护车的警笛越来越近,我知道又来了一个急症病人。大门被打开,医生和护士推着病人进来。鼻子里塞着氧气管,手上扎着吊针,连胸口都贴着东西。

“急性心脏病!”医生大声说道。

护士们在前方开路,所有人让开路的同时,目光仅仅盯着病床上的人。

他没什么表情,甚至很安详,我知道他已经昏迷了,如果不及时治疗,真的就会没命了。

仅仅过了十秒钟,医生、护士和病人就进入了抢救室,留下病人家属呆呆地站在门口。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甚至连哭,都是默默地流泪。

那应该是他的妻子,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捂着脸,头发已经乱了,身体时不时地抖动,泪水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她不敢看抢救灯,因为可能在她的心里,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其他人应该是他们夫妻双方的父母,都已年迈,白发散落。那个也哭得不行的老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她已经满脸皱纹,苍老不已。他们应该有孩子,只是没来,也许没有告诉他,或是把他送到了亲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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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抢救灯灭了,门打开了,主治医师出来了。家属们一起围了上去。我看不出医生说了什么,但医生走后,他们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但依然哭着。我知道病人挺了过来,也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感到庆幸,为他们一家感到高兴。

一周后,病人出了院,路过导医台的时候,我仍然看得出来,妻子泛红的眼圈。也许,她真的离不开她的丈夫。丈夫对她来说,就是天,如果他走了,她的天也就塌了。

我相信丈夫也能感受得到妻子的内心,也许在死神面前,还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把他拉回,那股力量,便是来自家庭。

他们比很多人不幸,也比很多人幸运。

有些人走了,便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唯有在我们的记忆里,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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