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秋风里萧萧的玉树——

是一片音乐在我耳旁

筑起一座严肃的庙堂,

让我小心翼翼地走入;

又是插入晴空的高塔

在我的面前高高耸起,

有如一个圣者的身体,

升华了全城市的喧哗。

你无时不脱你的躯壳,

凋零里只看着你成长;

在阡陌纵横的田野上

我把你看成我的引导:

祝你永生,我愿一步步

化身为你根下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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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行诗是欧洲一种格律严谨的抒情诗体。十四行诗有着先天的音乐美,但有没有绝句律诗的严格字数限制。这种诗体,最能唤起对中国古诗的怀念之情。新文化运动后,不少诗人也开始创作十四行体新诗,冯至是其中成就斐然的代表。朱自清称赞冯至的《十四行集》是新诗的“中年”。《有加利树》是收录其中的一首。

这首诗每行九音,按照四四三三的格式排列,并且严格遵守商籁各式的音数必须相同的规律。整首诗韵脚鲜明、韵律整齐,读起来朗朗上口。这首诗虽然是十四行体,但是承袭了中国古诗传统,证明了汉字在表达格律诗方面具有的优势。

这首诗采用象征的手法,充分体现了中国诗歌借物言志的传统。高大峻拔的有加利树象征着圣洁的事物,是秋风里的音乐,是严肃的庙堂,还是心中的理想,还是美好的爱情。每个人读这首诗可能会想象不同的事物,但那总是圣洁的事物。当你靠近它时,不由得小心翼翼。当你愈来愈接近它时,也不知不觉的变得圣洁起来。读着诗,我们会回想起曾经立下的誓言,曾经追寻的梦想,曾经奋斗的人生。那回忆那梦想重新清晰起来时,全城的喧哗也不过是一缕微风,悄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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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逝,圣洁的事物并不因此衰亡,它在凋零中重新生长,获得永生。人生虽然短暂,但那圣洁的事物却在心中永不磨灭,成为人生的指引方向。心中有“有加利树”,就不会迷茫,不会被喧嚣而左右。

化身为你根下的泥土”代表了诗人想与圣物合而为一的愿望。这种感情,是庄子“齐物论”的延续。罗曼·罗兰也曾谈过“海洋般浩渺的感觉”,是一种对“永恒”的感觉,这是西方宗教情感的源泉。可见,这种感情,是人类内在的情感,但不是每个人都能体验到。人生短暂,但能体味永恒,这是难得的人生经历。有此体验,我们可以突破生命短暂的局限,达到了平和、豁达的升华境界。

无论从韵律还是内容来看,这都是一首至美至纯的诗,是值得反复诵读品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