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粉红湖,摄影:静静。

这是澳大利亚的第三篇。

关于网红目的地:西澳的粉红湖;遇到的西澳的人;还有旅行的结束。

虽然木有少女心,但面对粉色湖面和西澳复杂多变的地形时,依然被震撼,忍不住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点击阅读前两篇:

《第一次境外自驾》

《深入监狱地下20米》

▲ Rottnest岛,水微粉,沙洲像一只眼睛。摄影:静静。

“闲”得友好的西澳

来了西澳,再从珀斯往北开个十几公里,就能知道东边的澳大利亚,那简直是拥挤不堪。
珀斯依然是大城市的模样,我们在这里取车,一路向北。

唠叨一下,Avis取车确实比Herz略多费周折,还被推销了一些保险,好险最后通通拒绝掉了。想着顺手,特意选了在大洋路上开的三菱劲炫没了,但最后帮我们升级成了丰田rv4,就像最初选的丰田卡罗拉,拿到手的却是三菱劲炫。

得到想要的总是那么困难。

不过,好歹rv4蓝色炫酷得很,车里也非常宽敞。

一路向北,我们的准备再次非常有限,身上只有水,没有食物。第二天在超市大采购一番,心下才算踏实。
越往北车越少,风景越壮阔。在这种大部分时间只有自己一辆车的情况下开车,总有种幻觉认为自己很自由,前方绵绵风景陆续铺展开来,翻过一座山头就会“wow”一下,身体不自觉就会加速。

但大部分情况下,我还是乖乖在90-100左右跑着的。
刚说到的自由,在速度稍微快些的情况下,于我显得难以掌控。

▲ 西澳的路,杳无人烟。摄影:静静。

西澳人民有着莫名的可爱、热心和幽默,连荒野路上遇到的警察,都忍不住跟你开几句玩笑。

从Lancelin出来的路口,遇到警察查酒驾,吹完之后,警察叔叔笑着说:“没有吸毒吗?没有喝酒吗?”
我都摇头说“no”。
他回答:“为什么不?每个人都喝酒吸毒!”
我:“这就是我爱西澳的原因。”
双方笑笑后开走了。
不知道是他们太闲人太少,导致对人充满兴趣,还是天生性格如此,喜欢谈趣。

记得从珀斯机场乘坐公交车去市区,司机大叔也是热心得不行,虽然我们在google地图上早已搜好了路线,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好几句:“知道怎么去吗?知道怎么转车吗?”

珀斯住的那家旅店,我们还未入住,就给我发来了“希望您住得愉快,欢迎下次再次光临”的邮件,我跟前台打趣,她笑着说,“没办法,我们太热情了。”

▲ 珀斯地上的标志。可爱。

话说第二天大清早七点,那家旅店警报骤然响起,把我和静静吓得不轻。
镇定下来在“呜呜”的警鸣声中,听清了喇叭里说的话,“起火啦,快收拾东西跑啊!”
打开大门,没有闻到烟味,只有走廊上几扇门里伸出的同样懵逼且睡眼惺忪的脸。
我和静静最后还是拿了相机和护照,跑到了楼下前台,据说是有人在房间里抽烟,引发了警报,这一响就是半个小时。退房的时候,前台还问我,“住得满意吗?”

还有从珀斯去弗里曼特尔的火车上,一位腿脚不好使的大叔热情回答我,“你没坐错,这就是开往弗里曼特尔的列车!”接着开始自顾自向我唠叨了一堆。
还有在弗里曼特尔闲逛时,一位当地中年人坐在临街的马路上喝咖啡,脚下卧着他的狗。他的狗很容易就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因为长得尖嘴猴腮,很似袋鼠。中年人见状,把我们叫回去,愣是跟他和他的狗合照了一张。完后他笑着对我们说,“五块钱!”

▲ 我和“五块钱”大叔。

多变的神奇地貌

回到自驾路上。往北开后的第一晚,我们在Dongora歇脚,选择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地方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这里距离珀斯的距离合适,而且正好出现在我们的路上。

Dongora只有几家开门的餐馆、一家IGA超市和很多独栋小别墅。
街两边的树木倒是原始粗壮,掩映着树下的小房子,路灯下恍若童话世界。

我对静静说,“这样的地方估计我们这辈子不会再来第二次了吧。”
谁知道鬼使神差,两天后返回的路上,我们因为开车距离正好,又选择了在Dongora落脚。旅店老太太也被惊喜到,笑着说,“你们又来啦!”
估计她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地方能在短时间里遇到回头客。

我同店里的大黄狗Gypsy嬉戏了一阵,她喜欢你扔东西她捡的游戏,捡到后就摇着尾巴愉快地向你跑来,丝毫不认生。
老太太说,这家旅店并非是她的,而是她的一位朋友外出有事,她临时过来帮忙看管。
“那你本来是住在哪里呢?”
“我呀,哪里有工作就去哪里。前几天正好有一位朋友叫我去布里斯班,我说有没有工作,有事情做的话我就去。”她也很让人愉快。
在她眼里,珀斯都是人口密密麻麻,让人透不过气的地方,更别提东边的悉尼、墨尔本和北半球的中国了。“只要往北,脱离了人群,我才能舒坦下来。”她呼出了口气,表示放松,接着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你觉得西澳的人亲切吧,人少,所以一见到同类就开心得打招呼。”

▲ 我,老奶奶和Gypsy。

确实如此,像粉红湖这样让人惊叹的景点和卡尔巴里附近壮阔的海岸线,所见游客几乎是大洋路的零头,更多时候我俩是独享整片美景。
村上春树横穿美国自驾时,他觉得百无聊赖,游记里都透露出一种无趣。全是相似的景色、汽车旅馆和食物。
可我在西澳丝毫没有这种感受。
一面是海,一面是白沙丘;黄沙中矗立的尖峰石阵;大片大片的湖泊,颜色呈现粉色;裸露在外的红色岩层,大气磅礴的海岸线……西澳的风景实在变化多端,不断给人惊喜。

▲ 尖峰石阵、远处的白沙。

▲ 尖峰石阵。

▲ 一路向北,路上很多这样的白沙堆。

粉红湖,与风斗

说说粉红湖,这是此行的重要目的地,在阿德莱德和Rottnest岛上,我们就为遇到了一点粉色而欣喜不已,所以尤其期待珀斯北部的粉红湖(Hutt Lagoon)。

粉红湖边上有一座工厂,上面写着“we care chemistry”的宣传语,地图上可以看到通往湖内的小路都被这家工厂的指示牌拦了起来,车开不进去。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人走了进去。

进入其中,才知道粉红湖有一大片被田埂分成了很多小块,有的是粉色,有的是深红色,有的是蓝绿色。

岸边沉积了很多干涸了的白色盐分沉淀,水波打过来,激起阵阵白色泡沫,在大风里像柳絮一样纷飞。

▲ 站在湖边眺望到的湖水。真是特别美。

大风中,静静还是让无人机上去勉强飞了几圈。拍下的粉红湖美轮美奂,极度梦幻,分开的湖水变成了一格一格的调色盘,每个细看颜色都不同。

有的地方水干涸了,留下粉色和白色交缠回旋的痕迹,仿佛上帝刚用墨笔搅动了一番。

不过身在其中,狂风肆虐。

更神奇地是,Hutt Lagoon附近的天气变化多端,和周围都不太一样。

我们两次路过此处,都是从艳阳高照的晴天,瞬间就步入了黑云密布的阴天,驶离不过一会儿,云层又会慢慢散去,我们重见天日。

▲ 静静航拍下的粉红湖,真的像另一个世界。摄影:静静。

粉色的成因是湖中的大量盐分,滋生了一种藻类,而这种藻类会产生大量胡萝卜素,用以保护自己免受太阳辐射,于是形成了深深浅浅的粉。

卡尔巴里则是一个惊喜,我没有想到那里那么冷清,没有想到那里的海岸线丝毫不逊色于大洋路,也没有想到那里的荒野辽阔静谧,行驶的马路旁边就是断崖和蜿蜒而过快干涸的河水。

除了大家常去的自然之窗,我们还开去了另外两个远眺河口的观景台。

满目的枯黄、炎炎的烈日和壮阔的原野,生命既残酷又美丽。

▲ 卡拉巴里

返回时我围着卡尔巴里国家公园绕了一圈,走了一条地图上看起来笔直的小路,看样子就是图方便照着纬度在荒野中开辟的。

谁知这条路走到一半,平整的马路不见了,剩下的十几公里全是土路。

我们摇晃着rv4,背后掀起阵阵尘土,离开了西澳,平安结束了这段个人历史上第一次境外自驾。

▲ 两段自驾开过的距离。

移民社会的孤独

我想严格意义上来说,如今的澳大利亚人极少可称为真正本土,大多数都是移民或者移民的后代,可是移民之间谁说不会有歧视呢?不过现在好了许多,亚洲人(尤其在悉尼)、非洲人、各地白种人混杂在一起,谁都是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Rhea的一位在阿德莱德高校社工系任教的师兄说,与国内不同,澳大利亚社工系一个年级的学生可能会有1500人,其中很多都是中国留学生,之所以选择社会是因为毕业后更好找工作,进而移民。社工成了一个新的香饽饽。

这些移民澳大利亚的人,可以买一座大house,面朝荒芜,默然欢喜。

可生活自然没有我们幻想的那么简单。回国那天,在珀斯市区车站等去机场的公交车时,遇到了一位国人,她看了我们好几眼之后,终于搭上了话。

她跟我一起上了380公车,因为住在机场附近,每天要来市里上班。

她大概与我妈年纪相仿,来自山东。在澳大利亚已经居住了十年,我问她喜不喜欢这里,她还是撇嘴摇了摇头,“还是国内好。像吃的啊,人什么的。”

我忍住了再问她“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决定移民”的冲动,说“澳大利亚空气好呀!”

她随即点头,“这是对的。”

▲ 笔直空旷的路面。

在澳大利亚容易感到孤独也是真的。

无处不在的孤独感填满了空旷的荒原,如同深夜仰望星空般,明明很震撼却怅然若失。

我不知道移民而来的人感受如何,这纯粹是我个人的体会。

若在小地方出门闲逛,几乎不会碰见人,商店超市在周末都不开的,那位山东大姐说,前几年珀斯也是如此,近些年当地人也知道开始勤奋赚钱了,于是周末多多少少商店会开一些。

若是没有车更是寸步难行。

这个充斥着个人主义的国家,只要不违法你怎样少有人管你,当然你也别去干涉别人的生活。本地人的娱乐方式无非喝酒泡吧开party,不参与也可以,但自己要有充足富裕的内心生活。

旅澳期间一直在读村上春树的游记,觉得他总能把疲惫看起来了无生趣的东西有趣化。

他说到一点我极为赞同,就是年纪越大,对旅行中能体会到“类似幻想的东西”就越来越少,容易得到的只是旅途中“大量的疲惫”。最近的旅途于我就是如此。

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觉得时间有限,可以做的事情太少,很多东西很没意义。但是又有什么办法,我们注定要面对一场又一场的死亡。而在这场与虚无的角力里,看再多书,做再多思考,依然觉得力不从心。

▲ 日落下惬意吃晚餐的情侣。

来之前我就想,买机票订酒店逛景点这些行程在我眼中成了程式化的东西,尤其对于去过一次的地方,旅途可预见性太强了,我兴致索然。

不过,澳大利亚这趟旅程倒给了我新的认识:旅途中,超出预期的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在路上的“浪漫感”依然夹杂着“疲惫感”存在,只要不是习惯了,眼睛就会随时捕捉诱发脑袋思考,从而磨掉很多日常感官钝感带来的麻木。

“这好比长期服用的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效果渐渐减弱。不过,虽然量比过去少多了,但此前所未见的那类新的幻想也还是有的,只要小心翼翼睁开眼睛,一丝不苟地侧耳倾听,那些幻想至今仍能向我倾诉。 在某种情况下,那应该是年轻时的自己所无法看到或即使看到也可能轻易看漏的东西。是的,如纳尔逊所唱:‘如果除了回忆无歌可唱,我宁愿当卡车司机。’” 村上春树《边境,近境》

我想,这就是旅途给我们的收获吧。

▲ 西澳的风,摄影:静静。

- 澳大利亚全文完 -

图(除标注外) | 文 小 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