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不老,实际比我们还小一二岁,可能人长的老成,处事沉稳,同学都喊他老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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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后的老胡

老胡是很有特点,少年老成的脸上,有着不经事的霜,说起话来,表情饱满,肢体夸张,有点老外的气质。走起路来,身板挺直,步子两边迈,胳膊稍微向上弯曲,有一股硬生生的劲,显得相当干练。走在校园里习惯夹着本书,经常被学生唤作老师。唯一能看出年龄的,是前刘海,早上洗漱完毕,会习惯性的,用梳子把前面的头发沿着额头往下梳,一能遮住那名不副实的抬头纹,二能显得有学生样。

下午三点多,吃的鲅鱼水饺。

老胡,学习能力超强,擅长偏门,大家都头痛的数学,英语,西方经济学,他学的都很好。每当上课老师提问时,我们把头压的老底,而老胡不然,手举得格外显眼。回答问题时,尖下巴微扬,大嘴巴斜张,小眼睛稍眯,还有前面的小刘海,在回答声中,顿挫飘扬,引来无数女生侧目。回答完毕,落座时,还要保持目不斜视的志得意满。班中男生对此相当反感,反感归反感,下课之后还得虚心请教,最后实在没法,还需要把作业抄一抄,美其名曰:知耻而后勇。

由于功课的出类拔萃和自信感爆棚,老胡做了有实权的班干部—纪检班长。小到日常考勤,出操打分,大到年底学生综合素质考评,都有举足轻重的一票,所以老胡,身板挺的更直,步子往两边迈的更大了,平时不怎么听话的头发,也特意去东门商场买了瓶发胶,给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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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他不常来。

年底,班级组织元旦晚会。作为班委,老胡更是大显身手,忙前忙后,先动员同学积极参加节目,亲自动笔,书写三句半。私下里跟其他班级偷师学艺,搞新点子。与本地同学搞好关系,提供音响设备。这时候,老胡就是一春晚总导演,总设计师,总务工,总场记,总打杂。本来还想去东门小市场拉个赞助,结果,一张岁月峥嵘的脸碰了一鼻子的灰。当时,有人劝他,女班委去比较合适,老胡却要亲力亲为。

元旦晚会办的很成功,举班欢庆,老胡能力得到了认可,但过不天,心细的同学发现,老胡那硬朗的气质里却透出淡淡的忧伤。上课回答问题不积极了,有同学临时请假,也不讲校规校训了,批准的十分痛快,同学们私底下嘀咕:难道出去拉赞助,心灵受了伤了?

威海的雪,大吧。

许些日子,传来消息,老胡暗恋了!可能班级活动,男女接触较多,老胡分了神,错了筋,动了情愫。可能硬朗的气质,抵不过岁月的痕迹,触及了柔软。也可能西联教室楼前的樱花,传了粉,嗅了蕾,开了花。总之,这是继2002年男足世界杯之后的又一大新闻。成为晚自习之后,宿舍卧谈会的必谈曲目。卧谈会有个口头禅,开头必是:“我听说~”最后传的有鼻子有眼,有理有据,有好事者,还以第三食堂大餐一顿作为豪赌。只是这些事,没法去核实,只是老胡,没有了往昔的硬朗,胡子渣成茬,口角不能生津。
樱花开了又落,就当这段情,在老胡那里是暗恋,在其他人眼里比明恋都透彻的时候,老胡又翻腾出来破球鞋,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地喊我们打球了。“走,打球去。天这么暖和,走,出去活动活动!”“昨天太累了,今天不去了。”“你个家伙,就数你懒,赶紧!”边说边用手指着,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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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喜欢的青山球场,在一个小山坳里。

老胡喜欢打篮球,球风随人,很硬。老胡运球,用力过猛,青筋暴出的手,使劲的拍球,有时候不落忍,都心疼球。老胡胯下运球,当腿往前迈的时候,那脚落的那个瓷实,就跟蒙古摔跤列好架势一样,方圆十里,不敢靠近,生怕被他踩伤。当跟老胡身体对抗,如石头蛋一样,碰的你生疼,老胡的硬朗是由内到外,表里如一的,骨子里的硬朗。就连老胡投出去的球,也如圆规画弧线一样,劲道十足,只听见球网“刷”的一声,比其他球入网的声音都响。

打完球,老胡就跟几个人一起去东门小饭馆吃饭。东门是我们学生的杂货市场,卖水果的,零食的,小吃的,磁带的,手套的,卖什么的都有,品种繁多,物美价廉。有许多小饭馆,穿插在门店之中,老胡常去饭馆不大,主要是实惠,炒青菜一元一份,棒子粥免费,前厅是几张桌子,后面就是厨房。老胡跟其他六个人坐下,一人点了一份青菜,一斤馒头,盛了一碗汤,先喝起来。球友平时走的比较近,发现老胡情绪不高,问道:“咋回事啊,老胡,几天不见孩,忙什么呢?”老胡滋溜喝了一口汤,“我靠他那,能有啥事!”我靠他那,是老胡的口头禅,粗犷而彪悍。“得了吧你,你看看你这熊样,能没啥事?”“过去了,过去了。”抬起头,满嘴棒子面拉渣,茫然的望着东门的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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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公园,电视塔

菜上来,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而老胡却不同,别人吃饭是吞,老胡是品。老胡长的五大三粗,嘴巴能吃四方的主,吃起东西却很仔细。夹一口菜,咬一口馒头,慢慢的嚼,有点近似磨,十分讲究。别人是为了填饱肚子,老胡却是为了吃这个过程。无论零食,还是主菜,吃的相当有味道。别看他吃的慢,吃的雅,但量一点也不少。别人吃完一斤馒头,他也正好吃完,还能比别人多喝一碗汤。老胡说他小时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难怪,去村里的叔叔婶婶家吃饭,如果每次都狼吞虎咽,谁还敢再让去第二次,老胡吃饭的这种方式,仅仅是个保护色而已。

老胡除了打球,偶尔还打打牌,只是不经常参与。摸牌的手,很有力道,牌在自己手里,怕自己看漏了牌,就全面的摊开,两只手用力的抓着。老胡牌运很差,上学这几年都没有转运过,打牌难免相互挖苦嘲讽,老胡十次打牌,有九次被挖苦,又的确牌运不济,经常憋的满脸通红,又无言以对,久而久之,老胡站在旁边看牌的时候,要比打牌的时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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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日出

老胡也不是薄脸皮的人,听说外语系周末在某教室有个英语角,还有外教,于是厚着脸皮,冒充英语系的人参与。结果尖下巴微扬了几句,听得别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自己灰溜溜的回来了。那一阵,老胡夹克的口袋里,总有一个录音机,耳机整天挂在耳朵上,疯狂补习英语。功夫不负有人心,老胡的英语一直不错,只是口语发音偏硬,语音里带着砖。
现在看来,老胡在当时是很有主见的,上学几年,就学好了英语,数学,西方经济学,整年雷打不动,术业有专攻。其他几门课程,都为座上客,顺心了去看看,不顺心扔一边,在学习上如此,待人也是如此。老胡有一个挚友,同班同学,阿辉。听说上大学报道那阵,这两人都提前来校,阿辉在班级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两个人就成为挚友了。阿辉长的帅,人挺有才。老胡粗犷,表里不一。这俩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是阿辉打击老胡。最经典的,阿辉对老胡说,“你还真是个人才,"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里面的人才”老胡听了很高兴,嘴那么一撇,自信感爆棚的说,“那是自然!”阿辉继续说“可惜,你是上句。”“上句?”“恩,你就是天公的一抖擞!哈哈!”老胡听了,只能剩下那句口头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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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跟阿辉,如这两条船。

老胡跟阿辉作了四年的兄弟,然后各奔了东西。老胡去家乡做了老师,阿辉回了家乡当起了经理。本来相安无事,天涯各远的故事,竟然让阿辉当年一个笑话说着了。老胡真是天公的一抖擞,风华正茂,自信爆棚的老胡,竟然辞了职,带着女友,去了阿辉的家乡,从了商。从商的老胡混的如鱼得水,专攻的英语派上了用场,经常考察个德意志,美英法。扎实的数学功底,在计算机编程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步到位的换了房,买了车,娶了妻,抽空还带着家人跟阿辉聚个餐,打个球。毕业十年聚会的时候,唯独这个家伙,没有发福。可能前刘海上扬的视线里,还想在下一个十年里,再一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