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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孙嘉琳去市医院探望一位病友。看到一楼大厅围了很多人看热闹,她本不爱凑热闹,可当她听到有个女人用凄惨的声音喊了一声“蒋浩”后,她不由得凑近看了看。

地上的女人哭红了眼睛哀求着说:“你不能放弃治疗儿子啊,医生都说了治愈率很高的,没钱咱们可以借可以募捐!”蒋浩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又臊又恼地说:“我才不信,白血病就是个无底洞,干嘛让自己背负这样的债务呢?咱们俩还年轻,再生一个不就是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蒋浩像个老鼠一样逃窜了。等人群散去,孙嘉琳走过去扶起了那个女人说:“你先联系公益募捐的人吧,最后还差多少,我借给你。”“你是谁?我还不上了怎么办?”女人惊讶地问道。

“我是……”孙嘉琳突然不知道此时该如何介绍自己才合适。“我叫孙嘉琳,只是想帮帮你,这是我的电话,记得联系我。”孙嘉琳递给她一张名片后,转身离开了。

女人定睛看了看名片,上面赫然写着:某某公司总经理 孙嘉琳曾经少女怀春,孙嘉琳以为爱情就是一切,可以无坚不摧,却被男友蒋浩狠狠打了脸,后来在爸爸的帮助下,专注于事业,如今已经成为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回家的路上,孙嘉琳似乎突然明白了当初母亲要彩礼和房子的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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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难得清闲的日子。

25岁的孙嘉琳陪着妈妈坐在家里落地窗前,悠然自得地喝着咖啡,欣赏着落日,聊着她小时候的故事。太阳怕是知道即将前往黑暗,尽情地点燃天空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妈妈的电话响了,是蒋浩打来的。“阿姨,我是真的爱孙嘉琳,只是……”

不等那边说完,妈妈就打断了他的话坚定地说:“别说那没用的,没有房就不能结婚!怎么也得有个20万。”挂了电话,孙嘉琳有些难过:“您明知道他穷,为什么非要这样难为他呢?”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这个苦心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再回答。孙嘉琳家里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并不差钱,她虽然爱蒋浩,但更不希望违背自己的父母。但她,悄悄有了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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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浩无奈,再次把电话打回了家。

“他们家这是卖女儿呢?!彩礼就十万,多了一分钱也没有。房子就更别提了,少说五十万的首付,要了我们的棺材本了。”蒋浩无奈,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结婚是自己的事情,爸妈能出多少是多少,蒋浩不会对他们有所埋怨,只恨自己这三年,过得有些安逸,在国企拿着月薪五千的工作悠然自得,除去房租和开销后,所剩无几。孙嘉琳也从不苛求他给自己送名贵的礼物,相反还总是时不时给他买些名牌衣服。

当初他第一次登门拜访孙嘉琳父母的时候,二老已经对他明确表示说:“现在你们都还年轻,没有房没有车没关系,但是结婚的时候,必须有一个像样的家。”蒋浩深知靠着月薪五千的工作几乎不可能攒够买房的首付,但却从未有过实际行动上的改变。

一晃,他已经快三十岁,又是家中独子,着急抱孙子的妈妈一再逼着他尽快结婚。当他向孙嘉琳父母提出要结婚的时候,一向对他还算和气的两位老人,不约而同地表示不同意。蒋浩也猜到了这个结果,毕竟谁愿意把自己的千金嫁给一个三无人员去吃苦受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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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孙嘉琳都没有联系蒋浩。

思来想去,蒋浩觉得是自己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应该再痴心幻想,耽误孙嘉琳的幸福,便发了一个微信给孙嘉琳:亲爱的,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因为我的无能,没有办法娶你,往后余生,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点击完发送,外面一阵惊雷,响彻天穹,震碎了孙嘉琳的心。孙嘉琳向来理智,虽然难过,但还是冷静地回复:“我在你心里值多少钱?”蒋浩看着这个问题苦笑了一声,善良美丽的孙嘉琳自然是无价的。第一次见面时,孙嘉琳在朋友的婚礼上跳舞,被她惊艳。

在闹洞房的时候,有人企图借着酒劲对孙嘉琳欲行不轨,被他果断拦了下来,虽然因为语出不逊,挨了拳头,但赶走了那些人以后,他对孙嘉琳露出了一个微笑,没想到就此俘获了一个女孩的芳心。这件事之后,孙嘉琳主动加了他的微信,每天去看望他,亲手给他擦药。

蒋浩看着近在咫尺的娇俏脸蛋,忍不住告白了,孙嘉琳的脸刷一下红得像外面的火烧云。她从未嫌弃过他穷,就这么跟了他三年。这些甜蜜的过往他都记得,可是,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或许,像孙嘉琳这样的姑娘,原本就不该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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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跟孙嘉琳分手了。”

蒋浩打电话告诉妈妈这个事情,只是不想让她再担心,没想到妈妈在家里早已给他备了一个媳妇儿。那姑娘叫李丽,是蒋浩的小学加初中同学,后来没考上高中,就没再继续上了,留在家里帮着父母卖早餐。

如今李丽也都即将三十岁,相过几次亲,却始终没有看上眼的。迫于妈妈的压力,他答应回周口老家去见一面,因不在同一个城市,他得请上几天假。蒋浩跟同事加好哥们杨飞交接手头工作的时候,被问道什么时候喝他和孙嘉琳的喜酒。

蒋浩垂头丧气地说:“我们分手了,我请假是回家相亲。”杨飞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去了洗手间,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为彩礼的事情发愁,但孙嘉琳这样的好女孩,你真的忍心这样错过吗?”“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我是你,借钱也得把她娶了!”

“借钱?彩礼加上房子首付要六十万,我妈能给我十万,我自己手里有五万,这缺口太大了,谁愿意借给我啊?”“我借给你。”蒋浩惊讶地说:“咱俩在一个单位上班,你也不是富二代,怎么那么有钱?”“你尽管拿去用,给我打借条慢慢还就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魄力了。”蒋浩犹豫片刻说:“还是算了吧,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上呢,即使买了房,还得每月还房贷,就我这点工资,还是别难为自己了。”

其实,早在几天前,孙嘉琳已经知会了蒋浩为数不多的几个挚友,告诉他们说:“如果蒋浩问你们借钱,你们一定要借给他,我会还的。”杨飞当然在其列,可惜……蒋浩认输了。

蒋浩踏上回家相亲的路程的时候,孙嘉琳也得到了杨飞的消息,愣了好久,眼泪一点点从捂住的指缝里溜出来。杨飞安慰道:“孙嘉琳,蒋浩不值得你这样。”孙嘉琳的妈妈,见女儿失魂落魄,倒也不安慰她。她只说,有些泪水,必定是要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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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见了蒋浩,面带娇羞,她初中的时候就暗恋着蒋浩了,只是一个中考,把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远到她以为此生必定无缘了,但每次相亲,她都以蒋浩的标准来衡量对方。

总之,在她眼里,蒋浩哪里都好。所以,在蒋浩妈妈托人来提亲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见蒋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丽问道:“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我坦白跟你说吧,我知道你家不富裕,如果我们可以在一起,我可以不要彩礼的。”

“你爸妈也不要吗?”

“我在咱这里都算老姑娘了,他们巴不得我赶紧嫁出去呢。”

“我还没有买房,结婚后我们住哪里?”

“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有爱就有家,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蒋浩不由得细细看了下对面这个身上有着油烟味的大龄女孩,肌肉紧实,手上有终日劳作留下的茧子,与孙嘉琳的纤纤细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或许,这样憨厚的女孩才更适合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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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场简易的婚礼过后,李丽跟着蒋浩去了郑州,两个人挤在一张一米五的床上过起了日子。

为了能租得起独居的房子,李丽应聘到一家小吃店开始了起早贪黑的工作。当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李丽开心地对蒋浩说:“我们换个独居的房子吧,我的工资可以付得起每月两千的房租的。”蒋浩并没有很高兴,只说:“随便你吧。”李丽却欢天喜地,用每个月的工资为那个租来的小家添置点新的东西,使那个原本破旧的屋子,变得温馨起来,他们也迎来了自己的孩子。

可不幸的是,孩子五岁这年突然高烧不退,经检查发现,患上了白血病。这个时候,他们依然住着出租屋,手上也根本没什么钱,可以为孩子治病。蒋浩得知后,第一时间选择了放弃治疗,在他的认知里,白血病就是个无底洞。后来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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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嘉琳回家后,跟妈妈讲了在医院遇到的事情,最后,她由衷说了一句:“妈,还是你看的远。谢谢你。”

妈妈似乎也明白女儿为什么要说谢谢,看着窗外的夕阳说:“你爸以前也很穷,但他认为,娶媳妇不是找个人跟着自己吃苦受罪的。为了能风风光光的娶我,下海经商,生意起伏几次才逐步走上正轨,才跟我求婚。”“那你们要高额彩礼和房子是为了逼他放弃我吗?”孙嘉琳还是想彻底弄清楚父母的用意。

“我们曾经也看好蒋浩的人品,可一个男人,不仅仅要有善良,还要有担当。他跟你在一起三年,都没有为娶你做任何的努力。最后索要彩礼和房子,是我们对他最后的考验,想看看他能不能为了你做出些实质性的改变,只要能让我们看到他有那股子拼劲,倒贴钱也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可结果,他没几天就找别人结婚去了。”是啊,那个有人愿意借钱给他娶媳妇,他都不敢要的男人,又能承担起生活中多少的苦呢?也难怪,他会抛弃生病的儿子。像他这种人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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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绝望的李丽提出了离婚,蒋浩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要为孩子搭上一辈子吗?”

“跟你没有关系了。”李丽并没有告诉他孙嘉琳借了30万给自己的事,这笔债务,他不会和自己一起背,又何必让他知道。

离婚后,蒋浩搬走了,李丽将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在医院附近找了一个管吃住的工作,陪着孩子一起与病魔做斗争。直到这时,李丽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有多傻,在这段婚姻里,她像一个倒贴钱的保姆。

两个人的爱情,不管多么高尚,最终都要回归到茶米油盐上的,而食人间烟火的人,没有能一帆风顺的,找一个能扛事的人共度一生,显得尤为重要。

李丽的父母,很后悔当初将女儿嫁给蒋浩,也支持女儿的选择,并愿意和她一起还钱。庆幸的是,孩子的病属于已经有型号的白血病,通过化疗最终得到了治愈。孙嘉琳很欣慰,也终于走出了那段她曾以为错失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