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兴奋剂，违禁药和运动员的纠葛，孙杨是“干净”的|163

中国游泳运动员孙杨曾遭到澳大利亚选手马克·霍顿和英国选手斯科特·邓肯的抵制，拒绝和孙杨握手以及合影。随后游泳世锦赛快结束时进入高潮，澳大利亚游泳女选手莎娜·杰克兴奋剂检查呈阳性的结果被披露，澳大利亚游泳协会首席执行官莱利·拉塞尔（Leigh Russell）表示，这个结果令澳大利亚国家游泳队、游泳运动乃至整个国家“既失望又尴尬”，并表示对运动员服用兴奋剂一律采取零容忍政策。

对此，澳大利亚体育反兴奋剂管理局（ASADA）对于为何没有及时公布杰克服用兴奋剂的原因发表声明称，调查运动员是否被提倡使用违禁药物者盯上是不及时公开药检结果的原因之一，也就是说保密的原因之一是还要调查那些提倡使用违禁药的人。

杰克的兴奋剂阳性不只是使没得大利亚泳协尴尬，更尴尬的是首先抵制孙杨的霍顿，先是三度缄口，后来终于表态，对杰克服用禁药表示失望，并表示支持对莎娜·杰克禁赛。“我的立场很坚定，运动员的干净高于一切，无论来自哪个国家，从事什么项目。”

不过，霍顿等人抵制孙杨其实用错了标准，孙杨迄今并没有查出兴奋剂呈阳性，但其队友杰克查出了兴奋剂阳性，而且，杰克自己承认，她在此前的赛外兴奋剂检查中的A瓶和B瓶样本检测结果均呈阳性。

杰克的两个样本呈阳性的药物是Ligandrol（又名LGD-4033，或VK5211），是针对肌肉萎缩症和骨质疏松症研发的药物，刚刚完成二期临床试验，尚未开展第三期临床试验，除了可用作治疗肌肉萎缩症、衰老、骨质疏松症、肌营养不良和癌症外，还因为其具有诱导肌肉和骨骼生长，但又不会产生与类固醇使用相关的副作用而成为新型兴奋剂，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在2018年12月才将其列为兴奋剂予以禁止。

但是，该药也可能对心脏和肝脏带来健康风险，具有肝脏毒性，可增加心脏病和脑卒中的发病率。现在，杰克被要求证明自身在违禁药物指控方面的清白，即证明违禁药物是如何在其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身体的，以及如果补充剂被污染，她还有责任详细说明为什么会被污染，怎么做到的，以及是谁做的。如果不能做到，将面临最长4年的禁赛。

杰克的服用兴奋剂是实锤，但对孙杨的怀疑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这就涉及兴奋剂查禁的无罪推定原则，也就是现在全球都执行的是无罪推定原则。如果是有罪推定，参与竞技体育的每一位运动员都有可能受到怀疑。

表面上看，很多人，都包括一些国际上著名的运动员都似乎理由充足地支持霍顿等人，其中极为著名的是澳大利亚82岁泳坛传奇、曾连续三届奥运会女子100米自由泳金牌获得者道恩·弗雷泽，她受访时称，“支持霍顿，孙杨不应该再参加游泳比赛”“如果我在场的话，我会在背后踢他”。

但事实上，现在所有指责孙杨和支持霍顿等人的人，及言行都违背了一个国际反兴奋剂的基本准则，只有经过合乎程序的检测，并且是A瓶和B瓶尿样、血样都确认有兴奋剂阳性，才能确认一名运动员使用了兴奋剂，并由此可以对其实施处罚，或禁赛一段时间，或终身禁赛，或者称其为嗑药者也无妨。

更进一步看，现在孙杨遭到其他国家运动员的冒犯或羞辱其实是在对以前的一些中国运动员服用兴奋剂代过。事实上，无论是指责还是羞辱孙杨，是要看是否有证据证实孙杨本人服用了兴奋剂，这是一个基本的常识，也是小学生都懂的问题。但是，现在所有指责孙杨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装不懂，有意无意违背这一原则，以怀疑替代证据，认定孙杨不清白。如果以怀疑替代证据，事实上，在竞技体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在全球存在着“兴奋剂文化”的环境下，无论是哪个国家，都有相当多的运动员要受到怀疑，只不过没有查出来而已。

如果说这个问题还需要反复说明的话，请听听孙杨的外籍教练丹尼斯是如何理解无罪推定的。“违禁药物作弊的定义是什么？一个没能检测的人？如果是这个定义，那澳大利亚队里现在也有作弊的人。我在队里时，也有人偶然未通过检测，但最后过关，并无过错。我从不称他们为作弊的人。”

只有药检检出了阳性，才会确认为使用了兴奋剂，那些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进行药检的人，或是躲过了药检的人，以及进行了检查但并没有被目前的检测手段检查出阳性的人，都不能认定为使用了兴奋剂。

这里，需要从几个方面来看。一是因种种原因没能检查的人，孙杨就属于这一类。如果把没能检查的人称为违禁者，很不幸，有很多运动员都是。当然，没能检查的人也可以视为服用禁药，但也要超过三次。根据《国际奥林匹克运动章程》，凡是在12个月中3次错过药检均属于违反规则的行为，也即被视为违规服用了兴奋剂。

霍顿的队友托马斯·弗雷泽-霍姆斯，曾一年内连续错过3次药检，属于违规，被国际泳联禁赛12个月。还有美国田径运动员、里约奥运会女子100米跨栏冠军布里安娜-罗琳斯，在2016-2017年的连续12个月内错过美国反兴奋剂机构3次药检而被禁赛1年，处罚的根据就是《国际奥林匹克运动章程》《美国奥委会国家反兴奋剂法规》和《美国反兴奋剂机构协议》。

即便把2018年9月4日，孙杨拒绝国际反兴奋剂检查管理公司（IDTM，为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提供服务的机构）的药检当成错过药检一次，也并不违反在12个月中连续3次错过药检的规定，当然也不能视为服用兴奋剂。而且，孙杨的拒绝药检还有原因，IDTM公司的药检人员3人中只有1人有药检专业资格，兴奋剂检测助理（DCA）举止不当，并且药检文件不规范。事后，国际泳联也认定孙杨的拒绝药检行为并无不当。当然，孙杨让保安砸毁血样瓶是造成人们评价低的原因之一。

即便违规使用了兴奋剂，也要区分有意和无意两种，当然，这两种有时难以区分，但还是有理由区分的。孙杨在2014年5月全国游泳冠军赛时，查出A瓶尿样中有违禁物质曲美他嗪。原因是，孙杨患有心肌缺血，需要用药物“万爽力”进行治疗，此药中含有违禁成分曲美他嗪。并且，这种药物2013年底之前是可以使用的，2014年1月1日起才被列为违禁药物，但中国有关方面并没有及时更新“运动员使用药物指南”，责任并非全在孙杨。即便如此，中国泳协还是给予孙杨禁赛三个月的处罚。

与孙杨相似的是网球运动员莎拉波娃，2016年被查出服用违禁药米屈肼，该药是2016年1月1日才被列为兴奋剂的，但莎拉波娃称，她由于家族存在遗传性疾病糖尿病和先天缺镁，一直服用这种药有10年时间。她忽略了WADA把米屈肼列为禁药的通知，才误服该药。尽管如此，国际网球联合会于2016年6月8日宣布，对莎拉波娃禁赛两年，禁赛期从2016年1月26日开始，同时她2016年澳网的成绩被取消，奖金和积分均被没收。

按理，如果不是误服，莎拉波娃的处罚会更严重，将禁赛4年。事实上，误服的证据也来自2016年约有200名运动员被检测出米屈肼药检结果呈阳性，他们很多人坚持认为不是有意的。

不过，从基本事实来看，只要进入竞技体育，相当多的运动员都可能被怀疑服药，而且也有理由怀疑他人服药。原因是，虽然经过了药检，但没有检出药物阳性，因为，世界上的兴奋剂检查手段和技术永远落后于新型兴奋剂产生的速度，尤其是从基因和分子水平研发的兴奋剂，如红细胞生成素（EPO）。迄今，有许多利用基因技术提高人体EPO水平的药物或技术是无法检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