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上世纪90年代可以说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大明星,白马王子、温文尔雅都曾是他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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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豆瓣

蔡国庆7岁登台演唱,10岁出第一张唱片,1986年步入歌坛,至今21次登上央视春晚,演唱《同一首歌》又是他的压山之宝,他并没有像很多老歌手那样被人彻底地遗忘。但如今歌坛80后、90后甚至00后已成为主力军,蔡国庆频繁亮相当导师,被有些网友认为不时髦、不时尚甚至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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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豆瓣

最近,年过半百的蔡国庆凭借一系列迷惑行为登上热搜,被网友封为“谜一样的男子”,他宣称“要看王府井谁艳得过他”、推广“搓脸操”……不久前,蔡国庆接受了新京报记者的专访,回应了网友说他“过气”“不红”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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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晚会舞台时,蔡国庆似乎不再是那个喜庆和妥帖的人,他在综艺节目里打破了自己的边界,越来越多地放飞自我,这种“不过气”,被他解释为“我这口气长着呢,一定要延续自己的艺术生命给你们看看”:“当下中国流行乐坛,有不同的抢眼球方式,一些小鲜肉可以穿裙子、耳朵上扎八个耳环,靠万般炒作,上无数热搜,都是虚的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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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网友“过气了”“不红了”的说法,他自信一笑,“我不怪他们,因为我红的时候他们还没出生呢”。他现在很清楚地知道,再提当年勇没有意义,只需活在当下,每次上节目、每次登台表演,内心充满了挑战和喜悦,“不是说我们晚会歌手就是老土鳖了,我就要看看我们土不土,看看能不能和你们玩在一起。”

采访中,蔡国庆表示,不会在意外界的赞或贬,“在这个时代的我必须活出我的自信,因为我自信才会快乐,如果我有一些胆怯,我将会面对绝望的打击。”他也努力在适应身边的种种变化,“现在我觉得我能适应80%了,是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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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国庆的故事,讲起来可以拍一部电影,妥妥能进豆瓣剧情片前十的那种。

蔡国庆的父亲蔡仲秋是满族人,中央歌剧芭蕾舞剧院一名男中音歌唱演员;母亲马恩荣是回族人,北京地毯厂的一名版样设计师。

蔡国庆1968年出生在中央芭蕾舞团,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听到的就全是弹钢琴、拉小提琴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也都是光鲜亮丽的舞蹈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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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仲秋再往上数三代都没有一个是搞文艺的,所以他非常珍惜自己的音乐福祉,也竭尽全力要传给蔡国庆,所以蔡国庆3岁就开始弹钢琴了。

但到他4岁那年,文革开始了。

于是,蔡国庆的生活,从钢琴、舞靴、指挥棒,变成了四合院、旱烟袋、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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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仲秋回家探亲的时候,看到玩得泥猴一样的儿子,差点泪崩,直接把蔡国庆接到五七干校去了,有篇通稿一样的文章,是这么写的——

孩子,像你这样的年龄,本该受到很好的教育, 可是爷爷奶奶都是普普通通的市民,他们对你无能为力,爸爸妈妈又鞭长莫及,爱莫能助.这种不幸不只发生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而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遭遇. 有许许多多的孩子连你的十分之一还不如呢.现在我们又回到了你的身边, 为了你的未来,也为了中华民族的未来,爸爸妈妈即便是鞠躬尽瘁,也要把你培养成为对国家对民族有用之才。

到了五七干校,蔡国庆的每一天都被父亲填满了,节假日也几乎没有休息过:学习声乐、舞蹈、背诵诗歌、朗诵台词……

用他爸的话说,就是把耽误的时间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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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上面这篇年代久远的通稿里,蔡国庆说“但是今天看来,这些苦吃得都很值”。

但在2015年的一期凤凰视频中,他是这么说的——

一直到我成名之前,父亲在我的心中都是一个极严厉的人,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一个掌控欲特别强的一个男人,他可能把内心全部的委屈,甚至内心的一些扭曲,都在我身上去发泄。
他每天要教我十段视唱练耳,各种节奏,各种音程关系,我第二天要上学,七点钟要起床,8点钟要到学校开课了,到了晚上9点半10点钟困的一定要上床睡觉了,他不让我上床睡觉,他说今天这十条你没有唱准,我就一条一条一条给他唱,十条必须是一遍过,不许出差错才可以。
但是小时候做不到,我记得有一次都是天很黑了,然后呢那个时候因为没有钱,也会节约用电,灯也关掉了,黑灯瞎火他就让我背诵这十条的视唱练耳,当我唱了好多遍还唱不准的时候,那是我最不喜欢他的一个动作,他就会踹我一脚,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满脸的泪水,我就觉得我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只是说随着我事业的成功,我理解他,我从来认为他小时候对我这种严酷的教导方式,是不人道的,哪怕我上春节晚会,哪怕我各个声乐比赛获得成功,我都不希望是在他那样的一种管教下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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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看了这么多资料,只知道蔡国庆从小就开挂,荣誉一项又一项,在尼克松、邓小平面前唱过歌,但我始终不知道他小时候到底喜不喜欢文艺。

毕竟「喜不喜欢」这件事,在他父亲眼里,大概比门口堆积的落叶还要无足轻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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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给蔡国庆一记暴击的是中戏。

他19岁的时候,正逢高校恢复招生,几经周折,报考了中戏表演系的少年班。

唱歌和朗诵他都洒洒水,就卡在了形体考试——监考老师认为他和当时的工农兵审美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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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就是长得太好看,太清秀了。

不过他还是合格了的,因为他爸老早预料到了,之前就叮嘱过他“一定要表演武术”。

但这件事给蔡国庆造成了极大的困惑——

在那次考试时, 我与别的孩子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穿的格外整齐干净,这难道也是缺点吗?

因为没有工农兵气质,所以他在表演课上只能演些“地主羔子”和“阔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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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想到,那次考试只是个起点——

我从来没有想到,因为我的性格气质会给我的童年乃至未来带来那么多不公正的待遇,令人费解。

80年代,蔡国庆正式步入歌坛,经过变声期的他,放弃了美声唱法而转入流行。

他红遍大江南北,唱歌、演戏、主持,全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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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国庆长得好看,女观众都喜欢,把他和解晓东放一起说,蔡国庆儒雅,解晓东不羁。各种“白马王子”、“青春偶像”都是用来形容蔡国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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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991年,评论人何东的一篇文章登上《北京广播电视报》——

《甜歌星,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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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年老报纸上的文章,

蔡国庆被评为最不受欢迎的明星,

原因便是因为“太奶油”

文章虽短,但是极其刻薄,说蔡国庆从长相到唱歌,都太甜、太奶油,演出也女性化,还批他上台不该穿红西装。

#蔡国庆是中国流行男歌星里第一个穿红西装上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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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出炉后,蔡国庆就被冠上了“奶油小生”的称号,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参与进了这场戏谑。

蔡国庆在小的时候就一度非常自卑,是后来的文艺事业给了他信心,但这张报纸把他打回了更深的深渊——

你对我的这种损伤,我相信再过十年、二十年,这种损伤的程度会减小,但已经没有办法更改……如果你当时不写那篇文章的话,可能到今天蔡国庆头上没有‘奶油小生’这四个字……
而你知道在咱们这样的国情下,如果一个男演员被说成“奶油小生”,你几乎就宣判了这个人在演艺之路的死刑,所以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顽强地抗争下来,怎么就生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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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可能觉得,奶油小生有什么大不了的?小编看到一篇博文,是这么形容上世纪80年代的:

老人们手握剪刀满大街追赶那些时髦男女,强行剪开他们的喇叭裤。

何东后来说,他之所以会写出那样的文章,也是契合了当时的一种社会心理:

是男人,就得作硬汉状,谁不糙谁就不算爷们。

蔡国庆心力交瘁。当时他常常整夜整夜不睡觉,反复观看自己的录像,“以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问题”。

他陷入了强烈的自卑和自我怀疑,别人一说不男不女他就会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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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影响了他对作品的选择,只要角色偏女性化,他就拒绝。

比如,他拒绝了《霸王别姬》的程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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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合作过的导演黄蜀芹邀他客串京剧名角白云天,他很郑重地说:

对不起,我不能演这种娘娘腔的人,我受不了这个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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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之后,2005年,何东才向蔡国庆道歉,发文《向蔡国庆鞠躬道歉》。

文章很长,大体就是说当时我不懂事,之后遭了很多人骂,也发现自己不对,对你造成了伤害,真的对不起。

他还提出了一点——

几年当中真正站出来替蔡国庆抱不平的,从何小娜到张越到袁立,清一色全是女人,而没有一个男人站出来替蔡国庆说一句硬话。在此,我先要谢谢这几位大无畏的女性,何东因为你们的批评而真心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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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批评他,到维护他,再到蔡国庆自己。十多年过去,蔡国庆和何东终于在节目上和好了。当性别偏见的话语出现时,愤怒,是件好事。

因为这个时代就是需要不同的声音。一样的审美,一眼的言论,粘贴复制的文化环境,带来的是灵感闭塞和思维枯萎,更不用谈做自己了

而我们的愤怒是否用在正处?

因为一句甜歌星就给蔡国庆扣上“恶臭中年男”的帽子,那我们跟吃人血馒头的营销号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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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平发声,可以。但是热血之余,请别丢失应有的判断力。

有些言论之所以惹人恼怒,是因为他们在教一个更广泛的群体如何做人,而并未尊重后者“做自己”的意愿。

处于较高社会阶层的他们,甚至利用自己的权势,去污名化与之不同的男性气质,以压制那些正在崛起或已经在相关领域内获得一定名气的年轻男性。

对于这类言论,我们该有礼有节地反抗。

我们支持的,从来不是用一种或两种男性气质要求全体男性,而是去创造让每个人都能自由做自己的社会审美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