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 || 今年也十几天没上课呢|163

所谓风物

即一个地方独特的景事

这里是普通得独一无二的叶察察。

实不相瞒，我在平遥哭了一场。

那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蹲在坚硬石壁的阴影里，挂掉和东君儿的电话。

不仅仅是工作的原因，真的很累。所以才会在和父母商量完解决办法快要挂电话的时候，被娘亲一句急急忙忙的“等下等下，你吃了没有？”刺得绷不住，跑出去给东君儿打电话。

霓虹灯因为折射闪出巨大的十字芒，许多十字芒叠在一起，就像烫红的月亮。露天电影院在放恐怖片，激荡的音乐戛然而止，只留下浅浅的风声。

可能每年必然要哭一次才能代表有点什么被改变了。

我发现我做不了服务行业。我的爱恨太明确。对于心爱的孩子护短得不得了，两肋插刀倾我所有，对所有温柔又善意的人没有一点抵抗力；对于没什么关系的人，或是态度本来就不好的人又冷漠的得近乎神经质。况且我这人总会因为工作上这一点“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事变得急于争辩，不肯让步。客务组的来找茬，还是Maggie拉住我不让我去怼。冤枉和辱骂我本人我无所谓，但如果是冤枉工作身份的我，我就忍不了。那让我觉得我愧对这份责任。

我也是真的受不了可爱孩子的撒娇。有个零零年的小弟弟软软地和我说：“姐姐我可不可以多换一张。”他好像刚吃了牛奶饼干，就像小时候最喜欢的优冠的味道，甜甜的奶奶的，和我说：“谢谢姐姐，姐姐真漂亮。”

我靠，姐姐什么都答应你，姐姐现在可以揉你的脸了吗？【闭嘴

太可爱了呜呜呜。

当然，不可避免地有傻逼。

某位男士，跑过来要换票，在得知已经没有之后，开始说自己和首席执行官和内容官姐姐有多熟巴拉巴拉，还说自己和内容官佳欢小姐姐是同事怎么怎么样。我怼他：“那你和她们提需求，拿到这边来以后我们肯定提前准备。”

“老是麻烦人家多不好。没有票就只能刷脸进。我都刷脸进了好多次了。”

我的白眼都快翻到北极了，但是出于志愿者形象的维护，我非常礼貌地笑了笑，对他说：“那您继续刷脸进吧，这就是场务那边的问题了，我们这边接到的通知可不行呢。”

重点来了，这位哥说：“你和往年那些小姑娘都不太一样，你太有原则了，成熟稳重，好！影展就需要你这样的。”旁边的小姑娘问：“那你觉得她是哪年的？”

“91，92年的吧。”

要不是杀人犯法，我已经动手了。

年龄什么的就不说了，我本身对这个没什么所谓，让我觉得不爽的是——对不起，去年也是我，咋，就是我去年不太有原则不太成熟呗？我呸！我真的很讨厌那些人和我说——去年不是这个样子的。真不好意思，去年也是我。还和我说自己认识佳欢小姐姐，还当我是小姑娘这么好哄呢？？？？

非要磨着加了我微信，和我说有票了告诉他一声，不会让我难做，他自己过来排队。

……排个队取个票真是委屈您了还是怎么地？

回头就把他删了，啥玩意。

还有一位，每次都让人代领就算了，还要和我尬聊。某天快下班了，我就把工服脱了，穿着我的红裙子坐在旁边，他走过来，边看看排片边和我说：“呦你换工服了？早上看不是这件。”

我：“这是我自己的衣服。”

他：“那你干嘛不穿工服。”

我：“……”

我：“我要下班了。”

有时候他大中午的过来换票，问有什么，小姑娘回答他没划掉的都有。他非要给你来一句，某某电影都结束了又有什么用。

我：白眼.jpg

还吐槽我们已经没有的片子又不划掉。反正不管划不划掉他们都要问一遍。有次他问我还有什么片子，我报了一遍，然后，他按照排片表，把我所有没有报的片子又问了一遍。还要加我微信让我给他实时更新数据，你怎么想得这么美呢？

暴躁小叶在线杀人。

那些温柔又可爱的嘉宾，我都恨不得加上微信把所有票都给人家，可我怂。

小叶一点都没有原则。和善的人值得一切她们想要的。

还是遇见很好的哥哥姐姐，一进门看到我要站起来就说：“你坐着，我自己先看。”会有外宾在换不到票的时候对十分抱歉的我们说：没关系，这就是生活，而我迟到了。有天翻译全部不在，我操着我的蹩脚英语和韩国大叔解释，我急得脸红，大叔拍拍我的肩对我说：“Take it easy.”也有女士撒泼骂街，实在难看。

今年被投喂得更厉害。去年那条破旧甚至散发着熏人气息的小街被改造成了小吃街，我有时自己也忍不住跑去加餐，所以也不如去年瘦得多，去年回来的时候下巴都变尖了。

小姑娘和我说，感觉去平遥呆了半个月，气色都变好了。

看看学校把小叶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终于爬上了去年就写过的小楼。是电影宫中庭的楼顶，漂亮的夕阳浮在檐角，对面的玻璃映出它的影子。

楼不高，风不冷，吹起来着实舒服。会觉得心静。但遗憾的事情是，还是没有认真地拍照，本来最后一天打算去的，红毯走到太阳落山，我就在票证中心的窗户口，看着那光芒一点一点地收尽，心里明白这会成为永恒的遗憾了。

因为我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没有遗憾的人生大概也是有遗憾吧。并不可惜。

正是因为所有职业在主流价值判断里并不平等，我们才总是呼吁。

就像我一如既往的在票证中心，只是个“卖票的”，却有人会去贴身接待导演与明星。后者常常被认为有意义，而前者不过是机械的重复动作。我仍旧记得有人问起我在电影节做什么工作得到回答以后露出的鄙夷的眼神。

我们常说下基层，却从没人希望自己变成基层。

嘿，真好笑。下基层这个词里本来就包含着降贵纡尊的傲气和鄙夷，想要小心翼翼遮掩却又透出狐狸尾巴，呸，真恶心。

我无意标榜自己想要来到票证的心有多么的正直伟大，我真诚地认为每一个岗位是平等的，甚至是平遥电影宫买爆米花的小哥都很重要。如果没有他，我就没有爆米花。

我想要来票证的目的很简单，一个电影展有很多个不同面，我不可能在两年之内体验完成，倒不如选择一个熟悉的地方，对比两年的变化。这很简单。

我始终很乐意把作为平遥志愿者的那段时间当作人生非常重要的阶段，甚至愿意把去年的电影节作为我终于开始有一点自信的里程碑。因为收到了很多珍贵的爱意和赞美，因为自己主动勇敢地去做一些选择——毕竟要请十几天的假，作业还贼多。工作是非常轻松的，没什么人让我生气或者给我委屈，无忧无虑得像个小姑娘，舒心才是主题，工作反而作为调剂。

今年不一样，鱼龙混杂的客人，严重不足的人手和并不充裕的预算，直接把挨骂的第一条战线挤到了面前。离开学校才半个月，就好像我错过了整个世界。

但今年也很重要，更深刻地面对了人心江湖，不再像去年还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孩子了。回头看去年写的东西，果然就是孩子的碎碎念，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年纪轻轻，没有脑袋。

今年的孩子们也可可爱爱。小P年纪轻轻不学好，天天和我们说土味情话，与被我们取名“披萨”的小黄狗玩得好，偷偷藏火腿肠去喂它；

Maggie是我们御用的摄影师，美丽的四川小姐姐，然而怕冷得要命；

Jessica太爱吃蛋糕，荣誉之夜那天晚上吃了三四碟，正经酒会的时候大家很认真的在喝酒和蹦迪，我俩扫荡了所有的蛋糕；

和Rachel换了外套，她的内搭是一袭漂亮的低领黑色连衣裙，少女身材纤细，裙子很适合她，她的小西装我穿也好看！双十一来了我准备买了！

在经历了坐着睡了一晚上头发也没有干以后，每次洗完头都去Miranda那里借吹风机，有天还聊到一点多，第二天又要六点半爬起来化妆搬砖；

最后一晚上，她们喝酒玩真心话大冒险，竹青便看着她们玩，边像只可爱的小仓鼠一样在吃从酒会拿过来的小点心，她的眼睛很好看，灵动又少女；

诗琦拥有我最羡慕的身高，她和欣雨两个人本来说好和我一起去爬屋顶，结果两个人又自己下去了！摔！

淑霞的湖南塑普可可爱爱；

Olivia和她的小哥哥估计可以修成正果了；

Kiki化妆技术出神入化，博钦五官精致，白白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