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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来源于母体的羊水腥而咸,既孕育生命,也像宿命限制生命。

生命无权选择诞生与否,也无权选择寄居何处,生或死,健康或疾病,快乐或烦愁,被爱或被虐,一切任摆布。

一旦母体拒绝我们降生,星辰大海,春花秋月,鸟兽虫鱼,一切永无缘。

为成功陷落在这福祸未卜的世界,我们奋力挣脱母体的束缚。然而,就连呼吸这样简单的事,我们也需发动全身之力去感知与练习。

每个人都是哭着来到这世上的,因为生命本身就意味着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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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从第一天入学开始,每个人都被“未来”“命运”“出人头地”这些字眼包围,为明天不落后,为未来有出息,日复一日地读、写、背、练。脑子里不断被塞入各种被称为知识的符号。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本是某人胡诌的顺口溜,却被无数大人当作人生信条,反复抽打在自己和孩子身上。

我们怀抱“苦尽甘来”,许诺自己未来一定幸福,可直到我们带着眼泪和哀伤离开学校许多年,从一片苦海跳进另一片苦海,我们才霍然勘透,所谓幸福,不过是苦的程度较轻,曾经的自虐不过是为了换回一份心安理得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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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困境出豪杰。与其长困于贫苦、劳苦,日复一日苦海翻腾,不如押上所有奋力一搏,即便大败而归也比束手束脚来得干脆。自古豪杰由此生。

险境出英雄。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与其遭人耻笑,不如腰悬人头、奔腾沙场,即便身首异处也比做缩头乌龟痛快千万倍 。英雄就是看穿毁身之苦才出现的。战场,是生死场,也是苦海岸。

工作是苦的。为了吃饭穿衣,我们甘愿陷身于复杂的制度,忍受他人审视的目光,甘愿戴着镣铐苦海行舟。

创业是苦的。起早贪黑,殚精竭虑,跟同行斗智斗勇,揣摩客户需求远超过找女朋友。生意清淡时,所有辛苦一肩挑。生意兴隆时,发现管人比做事更苦恼。陷阱一个又一个,爬出一个又掉进一个。自己干,苦。请别人干,也苦,一而再再而三脱不了苦。

生活像如来佛的五指山,永远立在我们对面,云遮雾罩,玄机漫天,我们驾起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也飞不过他的手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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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每段婚姻都噙满了泪水,区别只是有的恰巧被人窥见, 有的已被麻木的神经掩埋。

婚姻的本质是苦的,爱情是婚姻的核心,然而它后来却成了两个人苟延残喘的借口,骗了自己又欺人。

婚姻最终都变成了苦难的另一个赛道,没什么爱情可言,反倒充满了无边的妥协与无奈。

不管多优雅的婚姻,多温柔的配偶,到最后内心一定是苦涩的,因为人本身就是苦的。不管你掩藏得多好,都难免胸怀苦楚。

一开始,婚姻也还是有趣的,像流霞满天的夏夜,宁静又绚烂,却终究会在时间面前走向温暖的反面。

绝大多数的婚姻都像一种无法拒绝的病,需要服用苦味的药片儿中和病痛的折磨。

婚姻的双方本想联合另一个人,对抗性压抑种下的寂寞,单枪匹马的惶惑,却因为自我的习惯、思维、空洞的说教吃了很多苦头。

苦,躲在婚姻的阴影里,不陷足其中无以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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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然而,苦却不可少。

甜品吃多了,身体会糖代谢紊乱,滋生糖尿病、青光眼、冠心病,会堵塞血管,瞎眼烂手,加倍人的痛苦。

相反,苦茶却使人越喝越精神,苦菜也使人越吃越清爽,苦药也使人身心两旺。

生活太甜不行,必须用苦味去平衡,否则会使人丧失品尝甜美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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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苦,是培育仁慈与爱的温床。

生育之苦让妈妈知道宝宝的珍贵,使妈妈变得坚强与仁慈,赋予妈妈大胆管教子女的底气。

我们每个人,无论家境多糟糕,都知道感恩父母,根源就在于子女深切体会到父母的养育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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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苦,是人生的悲剧,也是前行的动力。

吃过苦的人,不易被生活和爱情击倒。

劳而无获时,他不会过分自责。

求而不得时,他不会过分悲伤。

受人轻慢时,他不会过分自卑。

就像一座淬炼意志的学校,苦平抑人的狂妄,也防止人自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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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别怕苦!因为我们别无选项。

纵如李白,自诩“臣是酒中仙”,纵情狂歌“人生得意须尽欢”,却也不得不低吟“古来圣贤皆寂寞”,“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承认玉液琼浆载不动孤旅舟。

苦,是伟大的催化剂。寄怀于仙侠与豪情的李白,内心大苦特苦,其他如屈原、杜甫、苏轼、李义山、李重光、曹霑、蒲聊斋、周树人……以及现今众多跻身诺奖者,莫不如是。

苦,是修砌灵魂巨厦的钢筋混凝土,是人类共情的桥梁。

人生本苦!只有努力吃苦,把每段人生填满苦,才能心有所得。纵有一天发现自己打拼许多年,却不过是在苦海里兴风作浪,永远靠不了岸,也能悠然发现太阳——还红彤彤地自燃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