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红色轻骑兵的故事--两个耳朵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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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红色轻骑兵的故事--两个耳朵眼儿

主播:杨泽瑜

图片:网络

在美丽祥和的内蒙古大草原上,活跃着这样一支队伍。他们以天为幕布,以地为舞台,他们走遍了内蒙古的山山水水,他们用歌声和舞蹈把党的关怀送到了草原深处,把丰富多彩的文化服务送到了牧民身边。他们是草原上的红色文艺轻骑兵,被牧民们亲切地称为“玛奈乌兰牧骑”,也就是“我们的乌兰牧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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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牧骑,内蒙古红色文艺的传播者,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他们是一支流动的文艺团体,把歌声、笑声送到农村牧区,让偏远的内蒙古农牧民聆听到党的声音。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聊聊乌兰牧骑的故事--两个耳朵眼儿。

  1. 1. 一个初夏,终于听到一直期待的消息:全体乌兰牧骑队员全天投入排练,准备下乡去几个牧区巡回演出。像一个士兵真正要上战场一样,我既向往又紧张。可是同时,我心里有一个小小的苦恼,因为我没有可以佩戴大耳环的耳朵眼儿……
  2. 2. 一直偷偷欣赏每次跳群舞时,女演员们穿着鲜艳绸料的蒙古袍,梳着同样的发辫,戴着同样的头饰,脚上蹬着或红或黑的到膝盖的马靴,特别羡慕她们耳朵上都戴着亮晶晶的大耳环,演出时在灯光的照耀下,随着音乐舞蹈动作的节拍,实在太有韵味了。我的两个耳垂下面空荡荡的,即便和她们一同足之蹈之,总缺少一份律动的美。好几个队员下来也和我说起,女演员哪有不戴耳饰的,会影响舞台效果,特别是蒙古族女性,不佩戴耳环将来怎么穿嫁衣呢?牧区老阿妈都戴着耳环。我想起奶奶的耳朵上的确永远晃动着一对玛瑙耳环。可是,想佩戴大耳环,就要扎耳朵眼儿,这件事让我好多天纠结难以入眠。那时也听说盟里(通辽)医院引进了激光穿耳洞的器械,恐慌于疼痛,几次跃跃欲试,又打消了念头。不过一想到上台唯独我没戴耳环,影响整体画面,和整个团队步调不一致,内心着实不安,几经挣扎,被团里的老队员、贴心姐姐刘淑丽看出来了,她对我说,这点事儿她就能整,保证不疼。
  3. 3. 周日,刘姐把我约到乌兰牧骑一个办公室里,笑眯眯地看着我:晶儿,以后你也能戴各式各样的耳环了。她拿出两颗黄豆粒和一根带线的缝衣针,我看到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蓦地站了起来。刘姐说:“坐下,没事儿。”她用手指轻捻着我的耳垂,然后用手中两颗黄豆在耳垂上继续轻捻,待我完全放松下来,只听得像小鸡雏破壳而出“扑”的一声,接着另一只耳朵也是同样的感觉。在镜子里我终于看到两个耳垂穿着两条黑线,我终于有了耳朵眼儿了……
  4. 4. 大约排练了半个月,一辆蓝色卡车在一个清早停在了乌兰牧骑院里,男队员们往车上搬两个巨大的服装箱和道具箱,还有行李,全部摆好,最后上人,男男女女一个挨一个挤坐在两个大箱子和行李上。这次巡回演出是科左中旗范围内所有嘎查,因为第一次下乡演出,而且二十来天才能返回,母亲把她一个月的工资64元都给了我。汽车在沙土路上颠簸,我和几个女队员因为晕车昏昏欲睡,几个男队员抢着说段子逗乐。到了乌斯吐,我们几个女队员被分配在大队书记家,书记为我们腾出一铺炕。男队员安排妥住处后开始找一块比较平坦的地场,用铁锹铲出一个能盛下舞蹈、乐队人员和灯光的舞台。当夜幕降临时,一排专用舞台灯光打开后锃明瓦亮,云灯打在天幕上又呈现多彩光芒,这时,我看到振奋人心的壮观场面:天上飞的各类甲虫、蚊子成群地奔舞台而来,村里和邻村的大姑娘、小伙子、男人、女人,带着孩子,成群结队地急忙往亮着灯的地方赶,牧民家的狗们,也兴奋异常地撒着欢儿随着人流跑向舞台四周。之前听队员和我描述过牧区观众特别热情,但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早早穿好服装后,取出团里唯一一款金亮亮的大耳环,它原来不是塑料而是铁制的,当把夸张的耳钩插进还没完全愈合好的耳朵眼儿时,有一种沉坠的胀疼。我们几个女队员跳起欢快的《鄂尔多斯舞》,我感觉着大耳环随着动作左右摇摆,也许是第一次戴耳环,又面对眼前热情的牧民们,近在咫尺,时不时能听到牧民用蒙语亲切地赞美我们:“乌哲,玛奈乌兰牧骑银很依格赛纳(看,我们乌兰牧骑的姑娘真好看),”我完全忘了疼痛。一个节目接连着一个节目,我看到那几个男队员舞蹈更加投入,尽管动作按专业要求不到位,也没什么特殊技巧,原本临时搭建的土台子,简陋而粗糙,他们却跳得激情满怀,尘土飞扬,像一群野马驰骋草原。最前面的牧民观众都被扬了一身一脸的沙土,但他们毫无察觉,仍然直脖瞪眼、美滋滋地看。当歌唱演员孙杰正用蒙语深情地演唱《达那巴拉》时,中途声音忽然异样,她一边清嗓子一边唱,原来一个蚊子从她嘴飞进了嗓子眼儿。下一个节目就是我们四个女队员跳鄂温克族舞蹈《彩虹》。这个舞蹈是我国著名舞蹈家贾作光编排的,几乎所有乌兰牧骑女队员都会跳,四个鄂温克族姑娘穿着四种颜色的服装,头戴四款帽子,迈着优美的舞步,分别从两边走向舞台中间,一字排开。这个舞蹈跳完慢板,中间要求女演员要随着旋律发出欢快而尖细的吆喝声,然后转快板,我旁边庆华姐一向很投入,这一句喊声她总是最大,正当我们一起把“啊”音拉长往上挑时,一条狗直窜到舞台中心面对我们旺旺直叫,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我呆愣在原地,完全忘记了动作。另外几个姐姐们也吓得四处逃散。上来几个男队员把那条狗轰跑,这时,观众和演员都不约而同地笑个不止。
  5. 5. 这一次巡回演出结束回来后,我的两个耳朵眼儿一直发炎,母亲用酒精替我挤脓消毒,小半年才养好。此后,这两耳朵也成了“试金耳”,只要不是真金白银耳饰,其他材料的耳环只要戴上就过敏。不过,每一次的乌兰牧骑演出,为了把全部的美好献给牧民观众,我依然毫不犹豫披挂上阵,因为与一件事对我的感动和教育相比,我这两个耳朵眼儿实在不算什么。一个盛夏,我们又接到旗政府下达的演出任务,由28个非洲国家组成的国际红十字会支援我们科尔沁草原偏远乡镇宝龙山,成立国际医院,我们乌兰牧骑为来自28个国家的友人送去民族歌舞。团里一位大龄女队员刚生下孩子不满百天,和我们一同驱车前往参加演出,当我们走到途中,突遇西辽河发洪水,把柏油路冲断。岸边,看着湍急的水流,我吓得紧紧抱着一个姐姐不放,有人找到绳子让我们抓住下河蹚水到对岸,我们几个女队员哭哭啼啼谁也不敢,这时我看到一位年长的男队员果断地脱下衣裤只剩下一件肥大的花裤衩,有队员笑着大声问是不是把媳妇的穿上了?我们也没心思笑他,只见他上前一把将那位女队员怀里的孩子包好抱在自己结实的臂弯,率先迈入冰凉的河水,大家知道他会游泳,但见他这个架势走到水中心时,担心被冲倒,那个母亲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孩子的乳名“毛毛”,像电影中生离死别的场面一样,我们这些女队员也随着他前行的身影放声哭泣。看到他安全顺利抵达对岸,我们才都松了一口气,这时,旗里调来了两个渡河的皮筏子,我们这才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抓住绳索游到岸上,这时天色已晚,当晚七点演出开始。晚饭已经来不及吃,惊魂未定,眼泪还没有擦干,那个母亲匆忙给孩子喂完奶,立刻与我们一起,带着笑容为客人表演节目。我向那位母亲投去敬佩的目光,向那位抱着孩子走进洪水中的男队员投去敬佩的目光,向乌兰牧骑所有队员们投去敬佩的目光,第一次觉得,我们不仅仅是演员更像是战士,我们不仅能忍受饥渴和蚊虫叮咬,忍受严寒酷暑,还能战胜洪水猛兽。这是一支伟大的演出队伍,能成为这样队伍中的一员,我应该感到荣幸和自豪。“以天为幕布,以地为舞台”,那片草原,就是我们乌兰牧骑——“红色文艺轻骑兵”驰骋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