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66里有个人很有意思,这个人叫谭纶,是裕王府的詹事,也就是所谓的幕僚。

大明国库没了银子,朝廷想出了个“改稻为桑”的法子,即将农民土地上种的水稻统一改成桑苗,再把产的丝加工成丝绸,出口到西洋赚外汇来创收。

法子听起来不错,但裕王和徐阶等清流们担心严党伺机兼并土地,于是就把谭纶举荐到了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的手下做参谋。

就在谭纶来到浙江后,其与胡宗宪发生了一次很有意思的对话。

是时,胡宗宪已经上表朝廷,改稻为桑的政策不能急,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这让严世蕃暴跳如雷,声称要给胡宗宪一点colour see see。

对话就发生在这个背景下。

谭纶说,真到了朝廷追究的那一天,有我谭纶在,就没你胡宗宪的事。谭纶的意思是,他是裕王派来的人,他代表了裕王,有他顶着,朝廷追责也追不到胡宗宪的头上。但他实在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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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是浙江绝对的一把手,推行改稻为桑这一国策的第一负责人,真出了事,我就(才)是第一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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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怼得谭纶无话可说,因为他说的话实在是对极了。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这句话其实还有两层意思,就是享其利、担其责,享受那个位子带给他的身份地位名利荣耀,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风险——责任就包括执行朝廷的国策、风险就包括执行不力被问罪。

换言之,被问责、被问罪那是胡宗宪们的特权,也是其身份地位的象征,即便是作为裕王的代表,谭纶也没有代表胡宗宪承担责任的资格。往好了说,你是替人家担责,但本质上你是要剥夺人家作为浙江一把手的特权啊。

之所以说谭纶很有意思,因为他身上有很多人的影子。就拿琼瑶大戏还珠格格来说,里面就有至少两个人动不动就犯了和谭纶一样的低级错误。

一个是金锁,典型场景是皇后要问责紫薇,金锁毫不犹豫就要替紫薇开脱,说要打就打她吧。结果,被皇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上来就几个耳光,给金锁一顿好打。皇后其实说的没错,什么时候主子们说话,奴才们可以多嘴了?金锁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可以替主子担责,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到底只是个奴才而已。

同样弄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人是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当皇后追杀小燕子几个人的事东窗事发后,皇帝一怒之下要将皇后斩了,容嬷嬷二话不说就要替皇后去死,结果被皇帝吹胡子瞪眼一通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皇后要死,你更要死,一个老刁奴还想替皇后抵命,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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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铁齿铜牙纪晓岚里,也有一个人,那就是和珅的家奴刘全。有一次,和珅被乾隆罚扫大街,刘全一副不忍心的样子,主动提出来要提主子承担起扫大街的苦差事。谁知道和珅劈头盖脸一通骂,你个狗奴才,万岁爷赐给我的差事你也想抢?你瞧,聪明如和珅的官员就知道,即便是被皇帝体罚,那也是一种“殊荣”。

有些人啊,习惯了做奴才,动不动就想表忠心。可即便是贵为奴才,有些忠心也没有资格去表,主子们被骂被罚被问罪,那也是主子们的特权,轮不到奴才去分担,更轮不到那些贱如敝履的草民们瞎操心。奴才们替主子担责,好歹主子们还知道他们的一番忠心,好歹他们还曾跟着主子们沾过光,那些草民们也跟着瞎操心,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图个什么了。

所以啊,再有朝廷要问责某些官员的时候,再有某些官员被坊间骂出狗屎来,真的不必替人家瞎叫冤。更不要妄想着自己是朝廷的精神股东,听到有人骂朝廷,就一副傻白甜的样子,想着替朝廷做主替朝廷辩护。蠢不蠢啊,朝廷在乎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精神股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