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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泡洋妞?”

一阵重重的敲窗声,我感到一丝不快。

“敲窗轻些。”我摇下车窗,不太友善说。

一张嬉皮笑脸,原来是隔壁车位的卡宴哥。

卡宴哥是我的邻居,搞互联网的,后来又炒币神马的赚了不少钱,巅峰时期资产起码有一个亿。

他在北京房价最高峰时接盘了我家楼上的大平层,有一套屏幕超级大、音响设备超级好的家庭影院系统,我经常去他家一起看电影,同时探讨一些中产男性特有的猥琐生活方式。

我不能把被惊扰的毛躁心情发泄在他身上,只好把头缩回车窗,再缓缓的探出来,绽放出真诚的微笑。

“你喜成这样,是要去约哪个国家的姑娘啊?还捯饬的如此美艳!”嬉皮笑脸的卡宴哥操继续发问,由于他的车位就在我旁边,我们经常会相遇,他撞见过我和白人姑娘在一起。

两年半没剪过头发的我已然长发及腰,我把头发扎起来放在脑后,侧面却故意挑出两缕,仿佛《仙剑九八柔情版》中的李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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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讲,我是去跟一位俄国专家请教问题。”

丹琳娜

今天我要见一位俄罗斯姑娘。

12月的北京天黑的很早,才五点半太阳就已经完全落下。我在北四环高架上开着车,现在正是拥堵的高峰期,高架上的车河缓缓的流淌着,一切是那样的有条不紊,是那样的按部就班。

尽管每辆车里都坐着各不相同的脸,有的在微笑,有的在烦躁,只要他们汇入这拥堵的车河,就会如同落入滚滚江水的一片片雪花,你还没看清它的模样,就和江水溶在一起消于无形之中。

我打了右转向灯,接二连三并过几条车道,终于从匝道开出了高架,经过几个红绿灯后,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店门前。

但我今天不是来约会的,我见这位俄国姑娘,只是想向她请教一些问题。

那段时间我想做一个和苏联有点关系的漫画,需要了解苏联二战后到解体各个时期的人民具体生活情况,最好能抓一些典型故事。这应该不算什么高专精的历史文化知识,只需要稍微有点常识,能对长辈们的经历感同身受,并从中分析出一些元素即可。

我开始想通过社交软件认识一些前苏联地区的姑娘,一开始接触白人姑娘时,我对她们期待挺大,毕竟我没有长期的欧美生活经验,接触一些异文化可能会更有助于我的漫画创作。

然而在这个软件上接触了几个白人姑娘后,我逐渐感到和她们探讨“文化”也许是件错误的事情,尽管她们有的人已经在北京混了很多年,却依然对中国文化一无所知,她们甚至连自己国家的历史文化都不甚清楚。比如我有遇到过波兰姑娘不知道波兰立陶宛联邦的,有遇到过爱尔兰姑娘没听说过塞缪尔·贝克特的,还遇到过白俄姑娘不知道勃列日涅夫。

她们倒是对我手腕上的迪通拿相当敏感,对送她们回家时的开的凯迪拉克车型了如指掌,对美国好莱坞巨星的各种绯闻如数家珍,对我朋友圈里在世界各地吃过的米其林餐厅充满好奇。

就当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朋友建议我在Quora上找些信息。这是一款类似于知乎的英文知识问答社区,我在上面搜索了相关问题,找到了一篇很长的回答,我看的津津有味加了收藏。

忽然我注意到作者的签名写着“From Russia, living in Beijing”,我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位毕业于列宾美院,在萨马拉一所大学任教,来华交流的青年专家。

这太好了,能写这么长的英文文章想必可以流利的用英文交流,如果能当面聊聊那一定可以解决我的问题,我如释重负,连对方性别还没来得及注意就发了私信。

对方很快回复了微信号,我添加后看了看头像和朋友圈,呵,原来是一位美丽的长发姑娘,这令我对见到她有了更多的期待。

我和她在微信上用英文聊了好几天,和其他外国姑娘话题集中在吃喝玩乐不同,这位姑娘喜欢和我聊俄罗斯文学以及历史政治,我适时的向她提出了我的问题,她十分热心,她说这是一个很庞大的话题,在微信上谈这个不太方便,建议我们约个时间当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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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家人不太多的咖啡厅里,寻找一位白人姑娘还是很容易的,我很快就在墙角的一张桌子旁远远的发现了她。

她约摸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典型的欧洲女人相貌,金发碧眼,高鼻细脸,粉红色的嘴唇厚的很性感,硬币大的眼睛猫一样好奇的看着我,和她微信头像中的照片不同,现在的她留着剪得很失败的中短发,好像她压根不在意就这样一刀剪下她最美的部分。

随着我的渐渐走近,她也发现了我,我留着及腰长发,和她的白皮肤同样明显,她站起来对我热情的打招呼。

她的身材高大且苗条,如果她依然留着长发,穿的少一些再装上俩翅膀,大概可以去维密秀。

然而她却穿着一件很丑的红色毛衣,高领几乎遮住了她水蜜桃般的粉白长脖子,她没有化妆,很难理解她究竟是对外貌毫不在意,还是早已自信爆棚。

我有些尴尬,因为她的桌子坐着三个人:除她以外,还有一位穿着中学校服的女高中生,旁边坐着一位打扮的很贵气的长发中年妇女,大概是中学生的母亲,这两位都是中国人。

“Pardon me,please,I just had a class here.”她显得有些歉意。

她叫丹琳娜·瑞亚波娃,她的名字中包含中国人很难发的颤舌音,所以她的中国朋友叫她丹丹。

我不大喜欢丹丹这个名字,还是丹琳娜听起来更灵性一些。

听说她教学生,我感到有些害怕,我怕又遇到一位“英语老师”。

我之前在软件上认识的外国姑娘,职业都非常统一——英语老师,尽管她们的母语大都并非英语,讲着令人一言难尽的口音,词汇量顶多达到高二水平,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在中国成为有钱人孩子的双语启蒙老师。

是的,她们的英文水平只能教幼儿园,最多在小学生在线教育做个口语外教。

尤其是部分东欧国家的姑娘,她们大都只有中学文化,在本国做着莫名其妙的工作,能在本国有个月均收入3000人民币的工作就得谢天谢地了。

然而她们来到北京,仗着肤色就可以轻松月入一两万元,倒是我们一些重点大学毕业,乃至英语国家留过学的学生,英文无论是听说读写还是应付考试样样俱全,教雅思托福考研,还得996做社畜,收入才能勉强和那些教幼儿园的外国同行持平。

丹琳娜既然是来华交流的青年专家,也许她业余时间教俄语或者美术吧。

“Were you teaching Russian or painting just now?”我怀着一线希望问出了这句话。

“Nop,I was teaching her English.”

我很失望,如此美貌+教英语,几乎决定了她的水平。

搞不好,这次又是白跑一趟。

卡宴哥

中年妇女向丹琳娜道别,忽然她掏出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女中学生心领神会地走了过去挽住丹琳娜,中年妇女对着她俩就要开拍。丹琳娜似乎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表情。

母亲又开始拍桌上的英文学习资料,她很较真的把资料摆了又摆寻找适合拍照的角度。我看了一眼是雅思写作,稍微对丹琳娜的水平放心了点,虽然俄国人教雅思蛮奇怪的。

终于拍完了,我对她俩点头致意,女高中生也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母亲正在对丹琳娜千恩万谢,然后随意的瞄了我一眼,一直低头摁着手机,从我身旁走过。

我的余光瞥到了她的手机,她正在把刚从的照片发朋友圈。

气氛略显尴尬,两人走远后我和丹琳娜相视一笑,她告诉我她雅思8分,在北京做为期一年的交流。

8分那是很厉害的,我模仿着英剧中的贵族模样帮她拉开座椅,并请她坐下。

“Thank you.You are such a gentleman who have excellent manners."她讲着一口地道的英式英语,完全没有俄国口音,至少我作为一个听过多国口音的中国人是听不出来的,大概只有英国人才能get到。

“That's my pleasure.”

我注意到她桌上放着一本书,是俄文版的《三体》。

我有些激动,那段时间我正在看《三体》。

(为方便阅读,后文除特殊情况外,大部分英文、俄文对话均用中文表示)

“我还看过《三国演义》和《西游记》,我一直在学中文,需要学习一些中国文化,看古典小说是一个不错的途径,就像你也看过《罪与罚》和《战争与和平》。”

我点了点头,打消了一些刚才的顾虑,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应该有能力解答我的问题。

不过既然开了文学的头,我也不方便一上来就单刀直入请教她问题,这样好像太功利,另一方面我也确实想和她聊聊,何况她还那样的漂亮。

我和她聊了《简爱》,一起论证了简爱确实是单纯爱着罗切斯特这个人而并非他的财产;我和她聊了《巴黎圣母院》,一起吐槽了电影把小说中原本复杂的人物拍的扁平;我和她聊到了《安娜·卡列妮娜》和《包法利夫人》之间的异同之处,她详细分析了两位女主人公尽管命运相似,但却由于阶级不同导致追求不同,导致死因其实并不一样。

我先前的顾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肯定能解答我的问题,想到这里,我反倒不怎么着急了,和她这样的美女聊这种红袖添香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我确定她应该也很开心。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点,我们已经聊了四个多小时。说起叶卡捷琳娜大帝激情澎湃的私生活,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有趣的梗,关于她的丈夫彼得三世和儿子保罗一世。

“保罗一世肯定是彼得三世亲生的。”我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说。

“何以见得?这个是史学界现在都没法定论的……”

“因为他俩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我把手机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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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haha,you are so funny.”她看着我手机上的图,笑的快岔了气,“You are the first Chinese man I have ever met who knows so much about Russia.”

话音渐落,她微笑着用她碧绿色的眼睛看着我,好像夜晚猫咪的瞳孔,我们彼此对视了半分钟,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忽然露齿笑了,好像快放镜头中一下子盛开了的花朵。

我感到胸腔仿佛萦绕着一股热流,令我呼吸急促,令我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我忽然想起我的那个问题还没来得及向她请教,然而现在已经太晚。

“没关系,我觉得,咱俩应该还会再见很多很多次。”她说,“你说你是做漫画的,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吗?我最近在学中文,但中文很难学,我可能看不懂你的漫画。”

“我可以翻译成英文讲给你听。”

“Great,那我刚好还可以顺便学点中文。”她像一只小猫看到逗猫棒那样,轻轻的跳了一下。

“Liu,你很有趣,我很喜欢你。”

她说的很直接,我手足无措。

我提出要开车送她回家,她说她的家就在附近,租的ziroom,走路5分钟就到,她要我到家后给她去个信息。

我开车上了四环,以80码的速度疾驰回家,我已经等不及赶紧到家给她去个信息了。在四环高架上,路旁亮晶晶的建筑灯光像流星一样被我甩在身后。

我感到整座京城都是我的。

我回到小区车库停好车,刚才我开车时隐约看到她给我发了微信,我迫不及待的抓起手机,原来是她给我转过来了这次约会的咖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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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拒绝了她,她询问我第二天有没有空,并邀请我去看电影。

能够如此高频率的见到她,我自然会喜形于色。

我拿好东西下了车,刚好卡宴哥的卡宴也开了回来,他还没停好车就摇下了车窗。

“你不是去见专家吗,然而现在分明是恋爱脸啊。”他停好车,走出车来低头看了眼我的手机,“卧槽这就约看电影了?你连专家都不放过……”

“之前跟你讲过啊,就刷那个被ban的交友软件。”

“但是我刷不到,好不容易刷到个中国姑娘,人家用英文问我是不是日本人,我用中文回她都是中国人后她就不理我了。我太难了,还是花钱约小姐姐比较靠谱。”

“今天这个姑娘是通过quora认识的,之前那个软件貌似只能认识一堆外教。”

“我管他外教还是专家,只要是好看的洋妞就行。你可得赶紧找个外国女朋友,好让她把闺蜜介绍给我。”

我的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是丹琳娜给我发了晚安,我掏出手机回了个sweet dream,顿时心里也感到sweet了。想到这里,我答应卡宴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帮他介绍丹琳娜的闺蜜。

我背上包包准备上楼回家,却又被卡宴哥拉住。

他凑上来,神神秘秘的跟我说,“兄弟,上面人多,我就在地库问你个事儿……”

“嗯,就是……”一向财大气粗的卡宴哥忽然显得有些不太自信,“你经常和各种洋妞……,会不会觉得有一种,‘一支竹篙江中游’的感觉……”

“什么鬼……”

“不是说嘛,咱们中国人的型号会比较……所以……”卡宴哥的声音越压越低,生怕别人听到。

“我暂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我如实回答,“话说你问这个干嘛?”

“你不是都要帮我介绍了嘛……而且经常给我介绍小姐姐约的那个微信号,最近有点外国资源,嘿嘿嘿,我想试试……”

“是嘛,那你加油咯。”我匆匆的向卡宴哥告别,回到了家,家里被地暖烘了整整一夜,干燥闷热。

我打开窗,瞬间清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