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极客君
2019年底的一场肺炎，引爆了2020年的一场全球危机。
影视行业成为这场疫情下的重灾区，院线全面停摆，多类影视公司业绩遭受重创。
4月14日晚间，万达电影发布业绩预告，预计2020年一季度归母净利润为亏损5.5亿元-6.5亿元，为上市以来首次一季度出现亏损。
在这场大危机之下，长城影视的赵氏父子又摊上事儿了，4月12日晚间，“影视借壳第一股”长城影视公告称，公司于4月11日收到《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调查通知书》，因公司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去年12月，长城影视的实际控股人赵氏父子因1300万的悬赏追债，一度登上热搜，这成为史上奇闻。
如此高昂的悬赏追债，赶早了，错过了我们忙着见证历史的2020年。
彼时，西湖支行表示，从2017年开始，"长城系"的公司陆续向该银行贷款1亿多元，以公司应收债权作为质押。不过这上亿的债权，银行只追回两三百万元。于是，银行向法院提出强制执行申请。
01
自诩是“东方迪士尼”的长城影视，有着“影视借壳第一股”的称号，2014到2016年，无疑是长城集团的高光点。
“内修枝丫，外提股价”是它的胜利宣言。
最初进入大众视野的赵锐勇，绝非资本大鳄的形象。
1954年出生的赵锐勇生于浙江诸暨，祖辈世代文盲，只念完小学四年级便辍学在家放牛、捡牛粪、拾煤渣长达十年。
大约在1976年，赵锐勇去了诸暨城关一家农机厂做了三年学徒工，月薪14元。
工作之余，赵锐勇开始文学创作，并很快成了诸暨小有名气的作家。在写文章小有名气后，1980年，赵锐勇任诸暨广播站记者，随后平步青云，笔杆子也成为赵锐勇闯入资本市场的敲门砖。
1990年，也就是36岁那年，他被破格评为国家一级作家。
1995年，赵锐勇从诸暨县到了杭州，操办了浙江影视创作所，就此和商界搭上了关係。因为经营成果显著，2007年赶上国企改制，赵锐勇盘下了浙江影视创作所，也就是后来的长城影视，并四处筹钱投拍了电视剧《红日》。
当时，《红日》的利润高达2000万，首批创投按十倍溢价以两个亿的市值投资长城影视。拿到第一桶金之后，长城影视开始快速发展，随后又接连拍摄了《隋唐英雄》、《武则天秘史》等家喻户晓的古装片，到2012年，长城影视营收超4亿，净利润1亿元，已经是浙江省的头部影视公司。
而赵锐勇也意识到了资本市场的魅力，积极准备上市。2014年初，长城集团成功借壳江苏宏宝登陆A股。
曾与赵锐勇熟悉的杭州当地资管人士李勇曾表示，赵锐勇颇有才华，行事高调，性情强势、进取，“他属于比较典型的诸暨人的性格，相对于文学创作而言，商海的搏杀或许更吸引他。”
自“制播分离”、民营资本进入市场后，影视剧行业进入高速发展期，2012年取证电视剧部数和集数均达到了历史最高峰，到2014年我国电视剧市场总规模到达了130亿元。
2015年“一剧两星”政策开始着手给影视剧去产能，各路资本的涌入、并购的放宽、视频平台的兴起合力延续了行业的非理性繁荣。供给端改革一直在进行，但对行业弊病的探讨虽然被繁荣掩盖了音量，也从未停止。黑天鹅的集中爆发或许没有那么令人惊讶，早晚而已。
一个行业从爆发式增长到成熟，要经历挤出泡沫的过程，长期来看，行业将在治理中逐步回归更加健康的内容和商业生态。虽然短期内，影视行业整体盈利能力也会受到影响。
然而，这种性格在顺应资本周期的时候便是优势，等到红利逐渐散去，行业回归理性，他性格里的高调强势，一时之间露了短板。
02
事实证明，从风靡市场到无人问津，"长城系"的衰败仅用了5年。
究其原因，赵锐勇有热衷收购的老毛病，这与他早期的资本玩法一脉相承。
自2014年，长城集团借壳江苏宏宝，打造"影视借壳第一股"时，赵锐勇的"套路"就一直沿用至今：先拿"壳"，再往里面装故事，从影视到动漫再到医药，赵锐勇习惯了把股价抬至高位，转手质押回流资金，为了把故事讲完，他需要不断地买买买。
公开资料显示，从2014年借壳上市到2018年问题初显，长城影视收购的公司多达28家，并购标的涉及影视、广告、营销以及旅游等多个方面，先后收购了上海胜盟、浙江光线影视等多家公司及9家旅行社，共耗资约48亿元。
长城动漫紧随兄弟公司的脚步，在同一个时间段，纳入合并报表的公司足有23家。仅在2014年底，长城动漫就以10.16亿元现金收购湖南宏梦卡通、杭州东方国龙等7家公司的股权。就是这次收购，在日后形成了高达6亿元的商誉。
说到"长城系"的收购对象，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首映时代。2016年，长城影视欲10亿元收购蒋雯丽家族的首映时代，但在监管层的步步紧逼之下，双方的谈判最终夭折。
长城影视公告显示，首映时代是一家电影和电视剧制作、发行及衍生业务，艺人经纪服务和后期制作相关服务业务的影视剧公司，著名导演顾长卫系其股东及核心人员，蒋雯丽、马思纯亦为其股东及全约艺人。
此次交易中首映时代100%股权净资产账面值为4201万元，预估值为13.56亿元，预估增加值13.14亿元，增值率高达3126.49%。①
溢价之高，令人咋舌。
2016年6月长城影视开始重大资产重组，同年12月公司披露拟收购首映时代100%股权及德纳影业100%股权，其中首映时代交易价格为13.56亿元。首映时代承诺2017~2019年度的净利润分别不低于为9000万元、1.25亿元、1.59亿元。②
这是长城系第一次收购首映时代，双方签下对赌协议。
长城影视高溢价收购首映时代，曾遭遇监管层的多次问询，长城影视并未止步而是更改了交易方案，放弃拥有5家影院的德纳影业，对首映时代不离不弃，最终收购标的只剩下首映时代。
2017年11月，长城影视称拟以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的方式购买乐意传媒、顾长卫、蒋雯丽、马思纯等6名股东持有的首映时代87.5%股权，首映时代的估值为12.1亿元，87.5%股权交易标的的对价为10.6亿元。首映时代承诺2018至2020年的净利润分别将不低于9000万元、1.18亿元、1.57亿元。
从两次交易方案的估值及承诺业绩来看，首映时代均做出了下调。不到六个月间，首映时代估值从13.56亿元直接下降到12.1亿元，估值直接下调了1.4亿。首映时代2018年承诺利润由1.25亿元下降到9000万元，2019年则由1.59亿元缩水到1.18亿元。③
尽管长城影视不愿放弃，但还是在2018年9月公告不再推进该项重大资产重组。这也宣告长城影视和首映时代缘尽。
在长城影视彻底放弃后尚不满一年，顾长卫、蒋雯丽夫妇也抛弃了首映时代。
对赌协议，终究是一场豪赌，庄家的输赢全凭“运气”。
这是赵锐勇收购生涯中少有的滑铁卢，曾经一路飞驰的"长城系"，终于按下了暂停键。
如此大费周章去收购明星公司，却忽视了一大因素就是高增长与稳定性和可预期性之间的平衡，明星不可能长盛不衰，短时间内成立的公司依靠明星个人高收入获得高估值，但未来的业绩产出难以预料。
明星作为自然人，本身存在风险，“如果个人出现了一些负面问题，哪怕是身体受伤，都很可能影响其影视作品”。这样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事实上，去年6月，范冰冰陷入逃税风波，高云翔涉嫌性侵，直接导致两人主演的大剧《巴清传》至今没有能跟观众见面，主出品方唐德影视也受到牵连。
一位传媒行业的券商分析师一针见血指出：“其实我们二级市场从来就没看好过明星收购，基本觉得是瞎扯，也不太认可外延并购的逻辑了。”
伴随周身光环消散，收购套路的弊端，也开始逐渐显现。
为了堵住并购所需的现金缺口，长城系沿用了股票质押的方法。
经调查，长城集团所持有的3家A股上市公司，股权均被高比例质押。
截至目前，长城动漫股权被质押99.33%，赵锐勇直接持有的公司股权被100%质押；持有的长城影视1.95亿股中，1.7亿股被质押；持有的天目药业3318万股中，3018万股被质押。
将股权质押的长城系，已陷入“资不抵债”的境地：长城影视和天目药业资产负债率高企，分别达到84.44%和82.07%。④
03
长城影视的业绩在断崖式下跌：其股价也从2019年4月初6.12元/股的高点，跌落至如今的2.03元/股，相比去年高峰期，市值蒸发约32亿元。⑤
公司归因于受市场影响，影视寒冬，遇上2020年全球疫情。
明星公司上市暴雷，其实也是影视行业自身特点的缩影：高增长与稳定性和可预期性之间难以达到平衡。
“行业会疾速洗牌，未来12个月，我估计至少会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公司退出或者基本退出这个行业；五年之内，这个行业里剩下的公司应该不超过1000家。这是个痛感明显的过程，但也是这个行业优胜劣汰、回归常识、凤凰涅槃的过程。”易凯资本创始人王冉在2018年的最后一天这样说到。
在影视板块业绩“集体”下挫的情况下，但仍有华策影视、华录百纳等公司在2020年一季度走出独立行情，出现了逆势上扬。
华策影视以电视剧为主营业务，预计一季度归母净利润为1亿元-1.1亿元，同比增长177.40%至205.14%。
公司表示，2019年以来对内部组织进行了优化，重新定位内容作品开发方向，对部分项目的市场定位和开发节奏进行了调整。一季度确认收入的电视剧、电影项目若干，以及艺人经纪、音乐版权、广告、游戏授权等衍生生态业务。⑥
在与同行们共同经历一番洗礼后，华策算是为数不多能平稳过冬的幸运儿之一了。
受市场大环境影响，华策2018年销售费用、减值准备计提同比均有所增加，但整体运行依旧保持了一贯的稳健，营收增长，净利润预计2亿至3亿元，经营性现金流持续为正，货币资金21亿元储备丰富。⑦
华策影视多年深耕行业，对题材方向把握有前瞻性。
围绕内容布局的艺人经纪、整合营销、衍生品、音乐等业务也都有良好进展。在行业普遍受寒冬波及的情况下保持产能和市场影响力，能够平稳过渡。
而反观长城影视，目标是成为小“邵氏影业”，而“邵氏影业”的名声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据公开资料显示，于2014年以后，长城影视就再也没有出品过影视作品。而之前，一部《乾隆那些事》，改名《钱塘传奇》又播了一次，这种换汤不换药的做法，在主营业务上显得有些敷衍。
长城集团生在文化传媒方兴未艾的最好时代，也成长于制度不健全漏洞百出的最坏时代。由于其急于求成，好大喜功又不守规矩导致最后悲剧收场。
天眼查显示，去年开始，“长城系”公司便出现股份被冻结、被动减持、债务逾期等危机。
据公开数据显示，2019年公司实现营业总收入 504,122,544.00 元，比上年同期减少65.15%，营业利润-966,506,091.42 元，比上年同期减少189.30% ，利润总额-960,315,596.09 元，比上年同期减少202.19%；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净利润-974,076,565.28 元，比上年同期减少 135.14%。
有的公司熬过寒冬便是春，而即将戴上ST帽子的长城系，需要被格外关照，因为他的寒冬格外漫长。
图片来源于网络，资料来源：
①：每日经济新闻网，蒋雯丽夫妇公司曲线上市，长城影视13.5亿接盘首映时代，2016年12月14日
②-③：每日经济新闻，首映时代A股梦碎后不满1年 顾长卫、蒋雯丽、马思纯等集体“出逃”，2019年8月5日
④：新浪财经，长城影视被立案调查，股价开盘跌停！巨亏10亿将被ST……，2020年4月13日
⑤：投资者网，长城影视业绩暴跌 扭亏之路困难重重，2019年8月29日
⑥：新浪财经，影视板块一季度遭重创 多家公司蓄势待发迎“重启”，2020年4月14日
⑦：华策影视，影视寒冬，这是难得的机遇，2019年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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