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浇灌罪恶之花

2016年2月,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品学兼优的2012级学生吴谢宇,将身为中学教师的母亲谢天琴杀死在她居住的福州某中学教职工宿舍后潜逃,直至三年后才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

2016年9月,辽宁肇东16岁女生李XX使用胶带、布条等将母亲捆绑在家中椅子上致死,然后逃跑。警方在案发后数小时于一旅馆找到了李XX,据说她自己也几乎不敢相信亲手把自己曾经的日记中辛勤的、让她敬爱的妈妈杀死了。看守所里,李XX与前来探望的父亲相对无言。各方的报道显示,之前李XX大致的轨迹是:上高中后经常和朋友们在外玩耍,很晚回家。父母认为女儿言行大变——试图找出原因,跟踪女儿,给女儿“狐朋狗友”的父母打电话,这让自觉没有一点隐私、没有一点空间的李XX十分反感;父母同时发现女儿同奶茶店老板张某投缘投机,于是托付张多多规劝女儿——李XX和张渐渐熟络,父母却打听到张16岁时离家出走,一直在外面“混”——父母又开始限制女儿去奶茶店找张——李XX进一步“反弹”——父亲要把李XX送去山东一所封闭学校,并请来教官将李XX强行接走,在大庆开往济南途中,李XX试图逃跑但被教官抓回(入学在此的李XX曾经填了新生登记表,在各个阶段“记忆中开心的事”一栏,她写着“无”,喜欢的亲人一栏里,她写着“没有”,而在“记忆中伤心的事”和“原因”里,她写了很多——“被父母打骂”、“被别人欺负,父母却不维护我”、“家里只有冷暴力”、“父亲夺走一切我的东西,朋友、自由、权利”,在“困惑和烦恼”一栏,她写着“家里面为什么不能够尊重我”)——在校经历了三个月封闭期的李XX几近绝望,盼来父母后声泪俱下,跪求离开并表示痛改前非,父母权衡再三决定让女儿再在此待一年——李XX设法成功出逃——父母心急如焚,多方找寻并在三天后找回了女儿并表示妥协不再送其到封闭学校——母亲回家给李XX做饭时,李XX控制和捆绑了母亲,把她关在房间,给吃给喝的并允许她出来上厕所,李XX想通过施压让父亲给她钱——多日过去,父亲没有反应,同时李XX发现期间母亲一直在往外扔纸条传递信息——第五天,母亲往楼下扔了最后一张纸条,气急败坏的李XX把她从七楼房间挪到六楼,捆绑在一凳子上,那之后,她没有再给过母亲吃喝——在外的父亲于第8天意识到问题变得严重,妥协,转钱给李XX,并赶回家,李XX不让父亲进门,打电话给姨妈说母亲垂危,之后李XX去医院请来医生到自家楼前,然后在ATM机取款2万后打车跑了——次日凌晨临近天亮,入室的医生判定李XX的母亲已经死亡。·

补记:上述致死案实际是李XX第二次实施捆绑。案发前一个月,母亲同样是回家给李XX做饭,李XX第一次捆绑了母亲,用的是胶带,捆绑在卧室的拳击沙袋上。李XX自己拍摄的视频可见她戴着拳击手套,时不时在走动中虐打母亲,母亲曾含糊不清地抗议说“我是你妈”。李XX十分不屑地回应“所以呢?”并讽刺说母亲做那么多错事早就不是她妈了,甚至说母亲会有报应。母亲反驳说没做错事,李XX继续虐打她,母亲继续反驳说那都是在保护她,却招来李XX更剧烈的反驳,母亲沉默了。李XX再打她的时候,她不再发声,最后认同了她的反驳并让同意就让李XX这样绑着她——李XX又给父亲打电话,父亲只问女儿“你觉得你这样能达到什么目的?”然后关机——李XX用刀在母亲的大腿处割了一下,然后放掉了母亲。

吴谢宇和小卜放在一起来比较,他们的共同点是他们自身都天资聪颖,成长在单亲家庭,母亲都强势、自我、武断。

2020年5月,青岛15岁初中女生小卜,在家谎称给母亲按摩,母亲欣慰半躺准备享受女儿的爱抚,然而小卜拿出的是一根绳子,套在了母亲的脖子上,勒死了自己的妈妈,然后存尸到行李箱。妈妈早年毕业于山东师大,殁年45岁,律所合伙人,多家企业法律顾问,曾担任当地媒体“黄金楼市”栏目、《青岛财经日报》房产栏目特约律师,在小卜幼时离异,从她的工作履历我们自然能想象出她的干练。媒体另外披露:小卜曾经就读于一所私立学校,每年光学费超过三万元,妈妈曾“下足血本”给女儿安排了很多课外兴趣班,似乎要把女儿塑造成未来的全能型人才;日常生活也是无微不至,女儿想吃牛肉,她会买澳洲进口牛肉,想吃羊肉,她就专门从内蒙买羊现宰现杀;女儿上高中之前,她都风雨无阻地接送;她还把对女儿细腻深沉的爱写在自己所作的很没创意但足见真情的一首诗里:捧在手里怕化了,怕捂热了……她严格要求女儿,学习和考试成绩必须保持领先,确定以后的大学目标是清华、北大或复旦;她还审视女儿的交际圈,总是打听或调查与女儿关系较近的同学的背景,也曾误会女儿和某男生早恋而闹到学校造成冲突;她在工作中和社会上待人和善有礼,也要求小卜学会敬酒等社交礼仪;小卜在校不想午睡她不许,必须要睡好以保证下午的学习效果……而她这个听话了十多年但缺乏真正交心的优秀女儿,之前最大的反抗可能就是公开说过“我家什么都好,就我妈不好”这句话;而父亲因为宽容,崇尚快乐和自然,不对小卜做高规格的期许,小卜与不在一起生活的他反倒几乎无话不谈。事发后的新闻评论有:这份以爱和管教为名的责骂和控制只会让孩子窒息;被压抑的孩子,更容易成为“恶魔”。就屡屡发生的弑母事件,网上也有人站在凶手的角度模拟出控诉书,其中包含发人深省的话语:……我用的绳子是物质的,你用的绳子是精神的;你被窒息的是心跳,我被窒息的是心而已……我觉得您不是真的爱我,我只不过是您证明自己是女强人、自己很成功的工具,是您想让爸爸感觉羞愧、后悔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