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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深圳南头古城博物馆内,一位道长怒斥门口雕像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对此有人表示支持,有人则称文化应多元包容。

平心而论,两种观点都有道理。所以我认为除去文化认同,引发争议的具体原因,其实更在于雕塑本身带给大多数人的直观感受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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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观念的形成

文化观念的形成

不得不承认,近代中国的文化观念,包括语言及日常生活习俗等,都在更多地朝着多元化,甚至西方化的方向发展。比如饮食、节日等;至于婚礼穿婚纱、生日蛋糕等已经深入人心的习惯就更不必说了。

然而在此之前,我们的文化就是纯粹“民族”的吗?事实上也并非如此,应该说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化都是不断地吸收、融合外来文化,再经过改良及扬弃而逐步形成的。

同时,在一些特殊的历史时期,文化的发展方向,也可能是一个由精英引导,全民族集体自然选择的过程。新文化运动以后的中国正是如此。

总之,故步自封是不可能的!文化应该包容。这也是无法改变的全球化思潮。以下不妨从文化差异和审美理解方面,针对此事深入探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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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个球”与“洋泾浜”

“顶个球”与“洋泾浜”

中西文化交融,有时候会产生各种矛盾、不协调,以至不伦不类的东西。如语言方面的中介语——“洋泾浜”,就是这种过渡时期和探索阶段的产物。

单就城市雕塑而言,其文化现象也很值得深入研究。可以说相关探索及变革,从新文化运动时期就开始了。那时前辈们曾矫枉过正地彻底否定过传统文化,当然这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是可以理解的。

为提倡民主与科学,著名的“德赛二先生”雕塑变得随处可见。从具象发展为抽象,直至现在还能见到的各种“顶个球”系列雕塑,恐怕根源最早便可追溯至此。

曾经的“顶个球”,其实就是雕塑中的“洋泾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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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方审美差异于园林设计方面的具体表现

事实上,中国传统的审美,与西方风格迥异、差异甚远。也只有到了近现代,国人才逐步了解并接受部分西方审美形态。

就拿公园来说,现在的设计多是简洁的西方现代主义风格。而中国传统园林讲求营造功夫,且施法自然;亭台楼阁、山石花草,要曲径通幽般地表现形与神、意与境的和谐,同时也是外物与人内心的契合,即天人合一精神的体现。

这样的园林你放个西方抽象雕塑就不适合,不可能协调。因为传统审美是具象的、具体的,不会过分夸张。即便夸张也是体现“神似”,追求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意境。同时,意境也是“中国文化史上最中心和最具有世界贡献的一方面”(宗白华语)。如中国的诗词与写意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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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高度抽象的审美形态也不是没有,但都是有根由、可追溯的,如书法中的狂草。然而,即便如此,狂草这种艺术形式,已经不是随便哪个普通人可以欣赏和接受的了。可见,我们普遍的审美能力或倾向,还是在于具象、具体方面。

同理,如今的西式园林,也就是大多数公园,有面积开阔的草坪和现代西式建筑,风格简洁、前卫,搭配抽象形式的雕塑就比较适合。同时,具象、传统的人物形象,如这位道长指出的英雄雕像等,若设计合理,也未必不可。

由此可见,相对来说现代园林的包容性和开放性更强。但即便如此,也并非随便搞个古怪精灵形象放在那里就协调。尤其为搏眼球,打着艺术旗号任意夸张变形,且没有来由或来由过于生僻的作品就更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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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审美形态分类与中国传统审美理想

西方审美形态分类与中国传统审美理想

西方美学家将审美形态划分为六种,即优美与崇高、悲剧与喜剧;丑与荒诞。而中国最常见也最易于被人接受的只有“优美”。

即便相对于崇高,我们还是更喜欢细小的、柔和的、能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因为这更契合自然、符合“天人合一”的精神理念。自然的和谐一面就是优美。

而崇高,是力量的美,悲壮的美。如高耸的山峦,咆哮的江河,磅礴的暴风雨、闪电以及英雄之死等,除去雄伟壮阔,还展现自然中不和谐的一面。而不和谐,是难以被传统接受的。

同理,对于悲剧和喜剧,西方自古以来就习惯接受悲剧的、残缺的美。从古希腊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到莎士比亚四大悲剧等皆是如此。

而中国很少有真正的悲剧,即便原本的悲剧题材,也要尽力弥补一个喜剧的、大团圆的结局。如《牡丹亭》、《梁祝》等。也因此《红楼梦》等少见的悲剧作品就显得十足珍贵。至于现代剧作家曹禺的《雷雨》《日出》等,则是学习借鉴的西方悲剧艺术的结果,并非来自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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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事件的几点疑问

关于事件的几点疑问

再回到南头古城博物馆雕塑这件事上来,根据以上论述我们不妨提出几点疑问。首先,雕塑和周围的景色是否协调,能否给人以和谐的审美感受?即便不能,能否引发深度思考?

其次,如若它真的很优秀,需要少数群体从专业的角度欣赏,那么又是否适合伫立在普通民众都会光顾的公共场合,而非艺术主题公园呢?

再次,如若不够优秀,甚至真是粗制滥造,作为普通民众,我们或许只能从直观感受出发进行吐槽。所以非常希望能有专业人士,从专业角度指出问题所在,引起相关决策部门重视,甚至将其“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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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其林”、“莲藕精”与弥勒菩萨

“米其林”、“莲藕精”与弥勒菩萨

至少我个人观其形态,只能用“丑和荒诞”来形容。恐怕它除去能让人联想到“米其林”轮胎的吉祥物,就是莲藕成精了。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毕竟非专业人士,不了解其深层内涵及所要表达的艺术主题。

不过,单就其肥胖臃肿的体态,我竟很惭愧地联想到了弥勒菩萨塑像,罪过罪过!当然,弥勒比这“美”多了。

说起佛教造像,在印度,观音菩萨其实是男身像,或者说他有很多种形象。可为何到了中国,就变成慈眉善目的女身像了呢?这就是审美差异,就是文化的融合与改良。

如前文所述,我们的传统审美以“优美”为主。事实上,在中国“金刚怒目”从来就不是美,但因为有了佛教的文化基础,我们可以接受菩萨的不同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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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弥勒菩萨,虽然慈眉善目,夸张的形态也是为了表现其大肚能容。但并不代表我们认为这种夸张是美的。而是因为我们熟悉这个形象,所以才喜爱且乐于接受。不信你把弥勒塑像换个大家都不认识的面目试试看。

结语:丑与荒诞

结语:丑与荒诞

而在西方,“丑与荒诞”却是可以被广泛接受的审美形态。就是说“审丑”也是审美的一种。因此相对于我们的传统认识,西方的审美形态更为多元。这里没有对错与好坏的差异,仅仅是文化背景的不同。

当然,这种接受也并非一蹴而就,同样经历过一个长期的认识过程。比如巴黎埃菲尔铁塔建设之初,包括文学艺术建筑界的精英都曾参与抗议,反对其修建;而在画家高更、梵高生前,更是没几个人懂得欣赏他们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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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丑”的审美,雨果在理论和实践方面都突出贡献。他于《克伦威尔序言》中提出著名的“美丑对照原则”,并在代表作《巴黎圣母院》中予以应用。敲钟人卡西莫多相貌丑陋而心灵高尚;副主教克洛德道貌岸然,内心却阴险狠毒。雨果总结说:

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丑怪藏在崇高的背后,恶与善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共。

深圳南头古城博物馆我没去过,不了解周边环境。以上仅针对这种现象和争议谈谈自己的看法。或许园方故意用个丑陋的形象,来对比环境的优美吧,也未可知,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