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于当代艺术摄影的激进视角和独立意识和经典“国家地理”式的自然风光渲染与动物传奇,我个人更喜欢在摄影的背后蕴藏着深层历史文化内涵和摄影形式感表现力的报道类型的影像。这种摄影形式不是一蹴而就的灵感激发,不是“决定性瞬间”的等待和处心积虑。建立在持续观察,深入调查和长期拍摄的基础上,在整个创作过程中梳理和总结,选择和删除。这样的摄影创作,既能够满足陌生感与好奇心,还能够在摄影本身视觉形式上与观众形成互动关系。

今天我们介绍的摄影师Mila Teshaieva的一个系列的作品《promising waters》,直译就是一个有前途的水域。

这些作品的故事需要在20年前说起,Mila Teshaieva的照片拍摄了三里海沿岸国家。阿塞拜疆、哈萨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作为前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今天在苏联解体后的废墟中崛起,因为这一区域拥有巨大的石油和天然气储量,近些年的经济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从世界范围来看,直到今天,在某种程度上把它们定义为独立的国家,依旧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作品在画面中想要表现一种,当新的国家试图将自己融入世界政治经济时,那种希望和雄心已成为这个地区人民群体生存的基础因素。石油发现带来的经济大游戏有望给这些国家带来新的荣耀。

大型项目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海岸上,他们的宗旨被描述为为人民建立新的民族自豪感。尽管官方对繁荣的描述只影响了正面,就像很多建筑的的外表一样,使用黄金颜色 的玻璃来渲染那份繁荣和辉煌。该建筑完全沿着巴库的中心道路修建,其正面被巧妙地固定在破旧的苏联街区上。立面背后的荒地被隐藏在视线之外,隐藏的是人们试图在快速变化的社会中找到自己位置的生活。

2010年,Mila Teshaieva第一次去里海地区,探索石油开发给这些国家带来的变化。摄影师发现,里海既不是海,也不是湖,这片水域虽然蕴藏着丰富的石油资源,但却未被确定。在我看来,里海象征着永恒的希望,象征着希望和生命。相反,Mila Teshaieva发现自己被强烈的孤立感和失落感所吸引。石油开发在给首都带来荣耀的同时,也造成了环境的恶化和人民的流离失所。

在接下来的四年里,Mila Teshaieva在这三个国家的多个地方来回奔波,追踪迅速变化的风景和人们受变化影响的个人故事。国家意识形态的力量,环境命运和人民方向的不确定性。

在这些作品中,Mila Teshaieva提出了很多问题。包括过去与现在、状态与个人之间的紧密联系是什么原因,他的摄影创作过程成为了跟踪这一研究的工具。通过这个作品,Mila Teshaieva的目的是让观者在一个新的油区中经历一段微妙而复杂的旅程,寻找上升或下降之间的边界。

通过这些作品的背景分析,我们再来看Mila Teshaieva作品的形式。摄影画面从各种零碎的观察和当地的室内外空间的细节拍摄铺陈开来。内容包含了人像拍摄,风景拍摄,静物拍摄等等。画面细节丰富,视角平静,在拍摄的内容上并没有明显的情绪铺陈和氛围渲染。这种影像表现形式与“新纪实”“新彩色”“新地形”摄影风潮有直接的联系。也是当代影像的一种主流创作方式。

画面中,有很多象征美好生活和现代性的生活细节,比如广场上身着节日庆典民族服饰的人群,海滩上巨大醒目的城市建设设计规划图,室内陈设的公寓建筑模型,盖楼大厦不一而足。还有气势磅礴的公共空间,比如各种的办公大楼,公共场馆等等。这些的背后都来自于石油经济带来的发展和对美好未来的展望。

只是我们并不满足于接受这样的成就感,在这些辉煌的照片中,同时也会表现出摄影师对于发展和石油经济带来的影响,包括文化脉络的混乱,价值感和文化的迷茫,还有一种隐藏的失落感和边缘心态。

比如,在高楼耸立,金辉四溢的街道上,并没有这种繁荣带来的生活气息和人的流动。比如,在今天的私人空间和公共空间中依然有苏联时期遗留下来的设施和生活方式,民众家中依然保留了领导人的画像。公共空间中的设计依然是苏联式的直接和直角,硬朗而没有情面。色彩搭配上依旧是常年生活在寒冷和缺乏色彩的俄罗斯人印象中最喜欢的脱离实际纯色搭配和多彩倾向效果。这些细节一方面展示了文化的延续,仿佛时光停滞,另一方面观众也会感觉到发展如果依靠单纯的石油,想要获得国家民族的强大和世界的认可,或许只能是另一种乌托邦式的追求。

Mila Teshaieva的照片色调统一,这样的色彩感觉会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客观感觉,并没有追求高对比和色彩的渲染。所以,我们说一组好的摄影作品,并不只是技术上带来的“奇技淫巧”,因为技术本身会传播的很快从而造成雷同。而对世界的观察和持续的反思,加入个人主观视角的摄影创作,才是今天提升摄影创作能力和审美提升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