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带,生于1970年,小学文化程度,乐昌坪石人。据何天带自己称,案发前她住在佛山南海一带,曾在保姆行业谋生。2013年曾因盗窃坐过一次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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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带

2014年12月13日,被害人何某及其亲属等人经一家保姆介绍所介绍,雇请被告人何天带到南沙区大岗的家中照顾年迈的老太何某。

何天带称,当天双方谈好了工资是每个月2500元,“当时她(老太媳妇)说何老太能走的,不用怎么照顾,看一下就行”,何天带说。然而到了家里,何天带却发现,老人并不如她所说的好照顾。何天带向老太媳妇提出,如果不足一个月,老人归西了,也要给足一个月的工资,“一个小时,也要算足一个月。”

这样的说法让老太的媳妇非常不高兴。据何天带供述,两人因此发生了争吵,最终老人的媳妇妥协了,“他们好像很急着请人,说钱是小问题。”何天带也承认,刚被雇用就跟雇主提死亡的问题,雇主一般都会比较忌讳。

在刚进入雇主家工作的第4天,即2014年12月16日凌晨4时许,她将安眠药、敌敌畏与肉汤勾兑,喂何老太喝下,“就像喂小孩一样。她喝了2汤匙羹,喝了之后睡着了。”

在老人睡着后,何天带又用针管吸满兑有敌敌畏的汤汁,注射到老人的身体里,“就像吸毒那样子打,在腹部打了一针,没用完的打到屁股上去了。”

6时许,她又用绑衣服的尼龙绳勒老人的颈部,“勒了几秒钟”。随后,何天带将针头、农药、安眠药等藏到行李袋里,“没来得及丢”。

何婆婆家人发现财物丢失后报警

据何天带供称,2014年12月16日天亮后,她告诉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何老太死亡的消息。后来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发现死者的存折、耳环等财物不见了,怀疑是她偷的,就报了警。警方到场后对何天带进行了搜身,从文胸中搜出耳环、戒指等财物。检方称,此外公安机关发现死者颈部有勒痕、臀部有针孔及流血等可疑情况,且在何天带的行李中发现了注射器、针头、绳子、疑似有毒物品等。经立案调查,公安机关还在何天带的住所搜查到敌敌畏农药、老鼠药等物品。

庭审

随身携带17份针头针管全部有毒

法庭上,当检方再次询问她作案过程时,何天带闪烁其词,称“都讲过了,那些都是事实,不愿意再讲”。对于公诉人询问她为何去雇主家当保姆,还随身在行李中携带老鼠药、敌敌畏、绳子、针筒等物品时,她情绪激动地称敌敌畏和老鼠药是她准备拿回出租屋消毒用的,因为有蟑螂,农药是用来回家种田种菜的,否认自己是“有备而来”。

“我不是有备而来的”,何天带说,“敌敌畏是有时候我没事做了,就回去出租屋毒一下蟑螂什么的或消毒用的。我一直放在行李箱,2008年、2009年的时候就有了。”何天带表示,安眠药是自己吃的,绳子则是用来绑衣服的,一直都放在行李包里。至于为何携带针头针管,何天带并没有解释。

根据检验,何天带随身携带的17份针头针管都检出了敌敌畏和安眠药成分,一个矿泉水瓶中装有乳白色液体,里面含有安眠药成分。这些成分,在何老太的血液、尿液以及胃内容物都能检查出来。

庭审中,何天带情绪激动,多次痛哭表示不想再说话,对作案动机和过程均不愿意细说。辩护人表示,何天带的行为与其家庭原因相关,然而何天带却不想提及,“我杀人的理由就是为了提早拿到工钱,没有其他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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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方称,何天带故意杀人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形成了完整的证据体系。“我也只有这一条路,没什么好说的,我愿意接受。”何天带称。

检方另外披露,根据公安机关侦查,何天带在2013年6月~2014年12月期间,还涉嫌利用做保姆的便利以类似手法,犯下另外9单故意杀人案。其中2单未遂、7单造成被害人死亡。因为各种原因,如被害人家属没有及时发现可疑情况、死者尸体已被处理等原因,导致无法进行死因鉴定,从而缺乏关键证据。检察机关称此次指控中未对何天带的其他行为予以认定,但并不代表她没有其他犯案嫌疑。何天带本人在公安机关审讯时一直很肯定供述了这9单犯罪事实。

庭审

2015年12月24日,法庭上,何天带涉嫌故意杀人罪在广州中院受审,何天带本人对指控的事实表示没有意见,但对于作案动机则三缄其口。据何天带当庭供述,从南海来到南沙时,行李中除衣服外,还有“针筒针头、敌敌畏药水小半瓶、安眠药”。不过公安人员在何天带的行李中搜查出了注射器针筒和针头各17个、敌敌畏药水2瓶,毒鼠强2包,剃须刀2把等。何天带自己从文胸中拿出了何老太的耳环、存折碎片,以及一条绳子。

杀人后撕烂存折 “就想大家都不要得到钱”

何天带承认用针筒注射毒肉汤到何老太身体里面。直到公诉人追问下才承认把耳环、存折藏在了文胸,并称事后想丢但没来得及。公诉人、辩护律师和法官都反复向何天带提问为什么要杀死何老太,何天带不肯回答,不停重复说“不想在那里呆那么久,想马上解决”,“坐了六七个月,回到看守所又要遭殃的”。法官问,“在公安那里说的是不是事实?”何天带回答,“全是事实,一点都没有假。”法官追问一个细节,“为什么要把存折撕掉?”何天带含糊几次才说“就想大家都不要得到钱”,此外不肯再多说一句。

质疑公安 “家属随口一句就把我抓了”

庭审时,何天带说起被抓的经过,称当时是自己报案的,“他们不给工资给我(月工资2600元),行李翻了两三次,还想打我,我说我要报警,她媳妇说报警就报警,后来公安就来了。”何天带还说,当时家属不敢肯定她杀了何老太,只是说存折、耳环不见了。公安来了以后,有个女家属当着公安说了一句“老人家都不知道是不是保姆杀死的”,公安就把她抓了。随后,何天带还跟公诉人讲理,她说“你不能说一下我就要去,什么都要经过法律程序啊,为大众着想啊!”公诉人说,“现在就是怀疑你杀了人,公安证据认定你杀了人,现在就是走法律程序。”公安破案经过证实,因法医当场发现何老太脖子上的勒痕才认为死因可疑。

为何杀人 “太多人知道没用,不想说”

检方认为何天带在案发前的一些可疑行为是为作案做准备。据梁女士证言说,是她雇请了何天带照顾何老太,当时何天带跟她说,如果做了几天老人死亡了,也要支付一个月的工资。检方到桂林找到了卖农药的老板,证实何天带在2014年10月初共买了17支农药。法医发现何老太的内裤上有血迹,法官问何天带当时注射有没有出血?何天带却说,“做这个,如果不想要命的就会漏出来给人家看,要是不想要命了肯定要小心来看清些,不可能有血在那里。”说到这里,何天带一反此前“寡言少语”的态度,”据悉,被害人家属放弃附带民事诉讼,希望法院对何天带处以极刑。最后陈述时,法官再次问何天带为什么要杀被害人?何天带却顾左右而言他,说起何老太曾抱怨到医院看了有两个月病没治好疾病,最后说“太多人知道没用,不想说。”

南方都市报的探访

一条蜿蜒进入山谷深处的废弃铁轨,一片山坡上低矮相连的红砖安置房,何天带的老家就位于这个与湖南交界的粤北山区一个废弃的煤矿边上。坐落于乐昌市坪石镇关春村的该处煤矿叫关春煤矿,是粤北曾经著名的一个矿区,2010年已关停。

据关春村居委会曾经的工会 老朱介绍,关春煤矿曾养活过5000多名职工。何天带的父亲老何就是一名下井工人。矿区对面山坡上,矿务部门组织建起了一大片红砖安置房,属于国有资产,工人就把家扎在安置房里。

南都记者前日探访时,矿区正下小雨。矿区不见运煤的列车出入,铁轨早已生锈。而矿区职工及家属们居住的连片安置房一带,一片颓败冷清,少见人影出没。工会 老朱称,上一代煤矿工人们大多已退休或下岗,职工子女们多赴珠三角地区打工。

在何天带位于山腰安置房的家中,目前只有其母亲居住。邻居透露,何天带一共有兄弟姐妹4人,何天带在家中排行老二。“很多年才见到她回来一次,去年她父亲去世时也没见到回来,”有邻居称。

何天带涉嫌杀人一事经媒体披露后,很快在这个粤北深山小村传开。何天带的母亲在接受了一次媒体探访之后,接下来选择了回避。记者探访期间,何家大门紧闭,仅有其年幼的孙子留守。“她说没有这个女儿,就当她死掉了,”邻居转述何天带母亲的话称。

据邻居讲述,何天带还没念完中学就出去打工了,近八九年回家只有两三次。母女之间关系很僵。邻居阿婆称,何天带偶尔回来一两次,要么被人看到被母亲拒之门外,要么被母亲“饭都不给吃”。何天带的母亲曾说,女儿从小脾气倔,后来,母女俩还在何天带择夫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她母亲不同意,她非要嫁到那里去,”邻居老太称,婚嫁问题上的分歧,可能是导致何天带和母亲之间矛盾很深的重要原因。不过,其母亲也很少和邻居谈及女儿在外婚嫁的问题。

“她自己犯的事,与我们无关,她自己负责。”何天带的哥哥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妹妹也很少和他联系。对于其犯下的案子,邻居转述称何天带的哥哥从网上看到了庭审的消息,“好恨她,给家里丢了脸”。

何天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广东省佛山市大沥镇李潘村,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何天带外出打工期间曾在这里租了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房子。记者找到该居所,陈设十分简陋,除了床几乎没有任何家具,距离床脚两步就是蹲厕便池,用低矮的砖头围了半圈,没有起到实质性的遮挡间隔作用。

据房东李婆婆说,何天带之前住在隔壁村,得知自己房子出租的信息后主动找上门来,“我租给她150元一个月,她先给我交了两个月房租,搬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有交过”,李婆婆说,案发前自己多次催租,何天带也没接电话,直到2014年12月警察上门将房子查封。

“她跟村里人都不熟,也很少说自己家里的事情,我们都觉得她行为怪怪的,”住在何天带隔壁的王姨记得,何天带一周回一两次出租屋,经常是在晚上一两点才回来,“半夜三更在那里洗衣服,不睡觉”。

在王姨的印象中,何天带生活非常节俭。“衣服没几件,家里堆满了纸皮等垃圾,不是出了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她是做保姆的,还以为她是捡垃圾纸皮为生的呢。”

王姨唯一听到何天带谈起家里,是因为聊到钱的问题。何天带很喜欢王姨家里养的一只狗,王姨曾经提出将狗卖给何天带,“她就说,没有钱,她要赚钱回去给家婆用,现在都没钱回去。”

在村口卖早餐的老板觉得,何天带的一些行为令村民都觉得她“不正常”,因此大家都很少与她深交。“凌晨三四点我们起来干活时,看见她用一个桶装着水和一些粪便,在村里走来走去,”老板说。有时候,何天带会在中午时分到老板处买几个早上卖剩下的粽子回去吃,“我没见过她在家里做饭”。

据早餐店老板透露,有一位扫地阿姨与何天带交流比较多,在何天带东窗事发之前,这名扫地阿姨曾经告诉过老板,“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在隔壁村害死过一个老太婆。”

据庭审时辩护律师在庭上透露,何天带没有办理结婚手续,但养有一个女儿。然而,村里人对此事毫不知情,街坊邻里也没见过其丈夫、女儿来探望她。早餐店老板称,暑假期间曾有一个少年来找过何天带,自称是何天带的儿子,“但那个儿子好像也没有跟她住在一起,很快就走了”。

被害人家属:

鉴定书称其案发时精神状态基本正常

何天带作为保姆服务的最后一家雇主黄先生住在广州市南沙区大岗镇北流村一栋别墅。2014年12月13日下午5时许,何天带被黄先生的大嫂梁女士从番禺区一家保姆介绍所以每月2600元的价格雇用后,带到了这栋宽敞的别墅中。

何天带需要照顾的对象是黄先生年逾七旬的母亲何老太,何老太因患骨质疏松症,前不久刚刚住了26天院。何天带自称有两儿两女,都在老家读书。“事后才知道她在说大话,”黄先生称。

按照约定,何天带照顾老太太可以住在黄家,与何老太一个房间。何天带到黄家时拎着两个蛇皮袋,“我们说给她一个箱子把行李腾出来,她说不要,这样习惯了”。

“谁会想到她进家门第4天就干出这种事情?”黄先生回忆,2014年12月16日8时许,何天带就叫醒了住在二楼的黄家人,说老太太不行了。

通知其他家人到场后,大家都觉得老太太平日并无重病,此番去得蹊跷,遂拨打120。同时,何老太被从卧室抬到了客厅。此时家属发现,何老太耳朵上那对戴了20多年的金耳环不见了。

黄先生称,何天带不承认偷窃,反复催讨要给她一个月工钱。有家人想翻查何天带的行李,“她很紧张,抱住行李不让翻”。家人报警后,何天带被带到派出所,“她表现得很淡定,还说我们不肯给工钱”。黄先生看到尸体嘴唇发紫,要求法医鉴定,法医到场后发现了脖子上的勒痕,腹部、臀部有针孔和血迹等疑点。而警方也从何天带的文胸中发现了丢失的耳环,在其行李中发现17个未用过的注射器,以及敌敌畏液体,带血纸巾等。

在法庭上,何天带要求律师别提及自己的过去及家人。她的法律援助律师在法庭上表示,比较惨的个人经历是导致何天带今天扭曲性格的一大原因。但律师事后未过多披露可能导致何天带性格扭曲的具体原因。据警方向被害人家属黄先生等人出具的鉴定通知书显示,“何天带案发时精神状态基本正常,评定为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记者昨日下午回访番禺区市桥的这家涉事保姆介绍所,只见十几名保姆围坐在介绍所里打扑克,负责人不见踪影。对于何天带的行为,保姆同行们否认认识她,但有人说“大家都不喜欢她”。

家乡

何天带没有家乡。

在何天带的老家——广东韶关乐昌市坪石镇关春村,人们几乎记不起这个名字。

“她从小就不怎么和别的孩子玩”,一位姓廖的村民说,“她甚至不和哥哥、弟弟、妹妹玩。”

关春村是湘粤交界的粤北山区,以一座以村子命名的煤矿出名,辉煌时期,矿区曾有一万多名工人。2007年,煤矿被关停。

村民介绍,何天带的父亲曾是煤矿的一名下井工人。何家4个孩子,两男两女,何天带是老二。

小时候,何天带和家人一直生活在关春村南井口。

孤僻,是村民对何天带的印象。

上述廖姓村民与何天带的哥哥何天民是同学,何天民曾告诉她,吃饭时,何天带都不和家人一起吃,等到大家吃完了,她再单独吃。

“她从来不主动和长辈打招呼。”老邻居邱叔回忆,“和她妈妈一样。”

关春村,何天带的家乡。铁轨穿过村子,低矮的平房沿山而建。

曾经运煤的铁轨早已生锈,穿过少有人影的关春村。粤北山区落后、贫穷,在关春村,上一代煤矿工人们大多已退休或下岗,职工子女们多赴珠三角地区打工。留在村子里的,多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他们住在山腰上成片的棚户区里。

何天带家境贫寒,父亲每个月2000多元的退休金是全家六口人唯一的收入来源。

初中没毕业,何天带外出务工。邻居介绍,外出之后,何天带几乎不回家,最近八、九年只回家两三次。

2006年7月,一场洪水淹没了村子,村民被安置到不同地点。部分人被安排在关春村居委会的棚户区里,更多的人,被安置到位于坪石镇中心安置房。

何天带的父母留在棚户区的平房里,镇中心那套安置房,留给了何天带的哥哥何天民。

邻居透露,何天带的父亲退休后疑患上精神类疾病,曾在乐昌市的医院住院多年,前两年被接出来不久便去世了。

父亲过世,村民们都没看到何天带回来。

长久不回家,原来的老邻居搬家。对大多数关春村村民来说,何天带的名字是陌生的。

他们记得何家其他三个孩子:老大是电工,经常回来看母亲;小儿子技校毕业外出打工;小妹嫁到附近的村子。

但村民们已经忘记,何家还有何天带这个女儿。

家人

很早之前,何天带就失去了家人。邻居介绍,她和家人的关系一直不睦。

有邻居看到,何天带前几年担着蛇皮袋回家,怎么敲门叫唤,母亲都不给她开门,最后只能坐在家门口。即使有时候进到家门,她也是喝碗稀饭就走,不过夜。

她的母亲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抱怨,“长大后,她外出打工,回家本来就不多,每次回来都会吵架斗气,让我很不开心。”

“吵架的声音左邻右舍都能听到。”邻居们说。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哥哥何天民家。老邻居邱叔告诉记者,2014年春天,曾见到何天带来找哥哥。“穿得破破烂烂,拎一个黑色大包,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在门口坐了三四个小时,哥哥始终没开门。”

村子里一个普遍的说法是,何天带当年执意要嫁给一个男人,家人强烈反对,导致双方反目。

何天带母亲的住所。得知女儿出事后,老人闭门谢客。

事发之后,何天带的母亲闭门谢客。“我现在就剩下3个儿女,另外一个,我当她死掉了……”

12月30日,哥哥何天民正在家里休息,按响门铃后,他用近乎狂躁的语气吼道,“我不是何天民。”随后关闭了门铃提醒。

在12月23日的庭审中,何天带说自己已婚,有一个女儿,但没有领结婚证。

老家的村民从未见过她的丈夫和女儿,“何天带嫁到哪里,别说我们不知道,她母亲都不知道。”一位邻居说。

何天带曾和租住地的邻居说,和丈夫合不来;她给了律师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在广州白云区读护校的女儿,但是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老鼠和蟑螂

何天带甚至没有朋友。

在何天带因谋杀老人而落网前的一年半时间内,她一直租住在佛山市南海区大沥镇李潘村。

这是一个位于佛山郊区的小村子,远离市中心,和何天带案发时的雇主家相距70多公里。在李潘村,大部分本地居民住在三、四层的楼房里,一些年久失修的平房,则由屋主以低廉的价格租给来佛山打工的外地人。

何天带租住的房子,不到10平方米。这是一个简陋、潮湿、光线昏暗的空间:没有浴室、厨房,除了一张床外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出门口两三步外的蹲厕,用几块砖头围了半圈,毫无遮挡。

邻居们并不喜欢何天带,在他们的描述中,何天带光着身子睡,且睡觉不关门;晚上在屋里自言自语,有时候哭,有时候笑;她将捡来的瓶瓶罐罐装在桶里,放在路中间,别人路过撞到,她就开骂。

村民们尽力避免和她打交道。私下,称呼她为“颠婆”。

何天带捡来的垃圾堆满整个屋子,招来硕大的老鼠和蟑螂。

2014年9月,出租屋被垃圾堆满后,她又以120元一个月的价格租下了附近的另一间房。

何天带讨厌老鼠和蟑螂。检方披露,2014年10月初,她专门跑去广西桂林买了17支农药。

庭审中,何天带说,她在佛山的出租屋环境不那么“漂亮”,需要农药来毒老鼠和蟑螂。

这些农药后来成为杀害老人的毒物。

隔壁邻居小吴说,他非常反感何天带,就像讨厌她房间里的老鼠和蟑螂。

佛山南海李潘村南头大路45号,路尽头的小单间,就是何天带曾租住过的房子。

何天带唯一的朋友,是四川人渠显华。何天带曾帮他捡起晾在外面却掉在地上的裤子,她补好裤子上的破洞,洗干净后送还渠显华。

“觉得特别感动”,渠显华事后跟其他人回忆。

事后,二人经常来往,何天带还会去渠显华家蹭饭。不久之后,渠显华回到家乡,更换手机。

何天带失去了这个朋友。

“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内,周围都是敌人。”何天带的辩护律师高尚说。

接手案件后,高尚曾到看守所会见过何天带一次。“时间大约2小时,但在开始的一个小时时间里,她对我都比较抵触。”

审判

2015年12月23日上午,广州中院开庭审理何天带涉嫌毒杀老人案。

何天带站在被告席上,这是她唯一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在一个半小时的庭审中,她的怪异、封闭、孤僻表现的淋漓尽致。

公诉人询问:“你当时有没有拿被害人东西?”何天带果断回答“没有”。拿出从她身上搜出的耳环、戒指、存折等物证后,她改口:“我不想说这些。”

她将从老人处偷走的存折剪碎,是想“谁也得不到这笔钱”。

“但这本来就是别人的钱啊?”审判长问。“那我也不想他们得到”。何天带说。

庭审时,检方披露,根据公安机关侦查,在2013年6月—2014年12月期间,何天带还涉嫌利用做保姆的便利,以类似手法,犯下另外9单故意杀人案。其中2单未遂、7单造成被害人死亡。

因为被害人已经火化,检察机关并未认定这些案件。但何天带持续稳定地对这9单事实进行供述。公诉人建议法庭在审核案件并量刑时,对此予以考虑作出公正的判决。

在此期间,何天带大喊“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

2014年12月中旬,保姆何天带被黄先生家雇佣,他需要照顾黄先生年逾七旬的母亲,每月工资2600元。

到黄家的第4天,何天带毒杀了老人。她拿走耳环、戒指、存折等物品。

法医在殡仪馆检验尸体时,打开老人腹腔,能闻到一股浓重的农药味。

“我不想待在那里,我想早点拿到那个钱(工资)。”庭审时,何天带供述杀人动机。

但在律师会见期间,她曾和律师还提到其他杀人动机。“与她惨痛的个人经历有关。”辩护律师高尚告诉记者

“说出来吧,”庭审时,律师用几乎祈求的语气说,“不然我也不好帮你辩护。”

何天带不吭声,她低头,沉默了几秒:“不说了,太多人知道没用。”

2016年5月4日上午,针对广东“毒保姆”何天带涉嫌故意杀人一案,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韶关乐昌籍女子何天带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何天带表示不上诉。

附一:央视

主持人 白岩松:

您好观众朋友,欢迎收看正在直播的《新闻1+1》。

谋财害命是自古就有的一个说法,当然它也是一种让人厌恶的一种行为。然而当谋财害命这样一种行为发生在保姆身上的时候,还是让人们感到格外的震惊。最近媒体曝出在广州就有着一个保姆,涉嫌杀了十个老人,而23号在一审审理的时候,她也说了她是怎么杀老人的,我们先来听一下。

公诉人:

放了多少敌敌畏和安眠药在汤里面?

何天带 被告人:

没有放多少,我就像喂小孩一样叫她喝。

公诉人:

喝了之后呢?

何天带:

喝了之后她睡了。

公诉人:

没有用针筒打敌敌畏?

何天带:

有,腹部打了一针,剩下打到屁股上了。我说如果老人百年归老了,反正做几个小时,也是算一个月的(工资)。

主持人:

就是为了干几天,就能够拿到一个月的工资,可能是2000多块钱,就把一个又一个老人给害了,而且用的是毒。因此媒体也对她这位保姆,前面给她加了一个毒,就是“毒保姆”。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样的事是极其小概率的事件,然而随着这一条新闻的曝出,人们发现恐怕这样的毒保姆还真不是一个,这样的行为也不是一起。这不,广州又出现一个作案的动机,以及手法非常相似的这样一个毒保姆害人的事件,不过咱们还是先从23号的那个一审开庭说起。

解说:

“记者探访毒保姆身世”、“歹毒保姆为提早拿工资,毒杀老人”、“对蛇蝎保姆不能止于围观”。虽然广州中院开庭审理的这起保姆涉嫌下毒杀害雇主的案件,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但今天媒体仍在用不同的视角关注着为了早拿工资,而不惜将70多岁雇主杀死的犯罪嫌疑人何天带。从2003年起,何天带就开始在佛山、广州等地当保姆,还在广州的一家三甲医院做过护工。据受害人家属讲述,她穿着朴素,言词不多,给人的感觉很踏实。

番女士 受害者家属:

我的大嫂在家政中心,看看有哪一个保姆有兴趣,当时何天带马上就过来谈价钱,我做了几年保姆,以前在医院里面做护工。她跟我大嫂说,很贴心的,好像很有经验。

解说:

但令受害人家属印象深刻的是,何天带向他们反复强调,即使做不满一个月,也要付她一个月的工钱。

黄先生 受害者家属:

2014年12月13日请她回来,第二天就和我们说,你今天请我也好,明天请我也好,这个老太太死了,你都要给我一个月工钱。

解说:

可谁也想不到,正是何天带反复强调的这句话却暗藏杀机。就在何天带在雇主家中干活的第四天早上8点多,她突然告诉老人的儿子,老人死了。

番女士:

我老公说,我妈妈没什么大病,怎么死得那么容易。何天带说不知道啊,我叫她起床吃早餐,看她没有反应,我就马上叫你们了,她(女儿)把她的妈妈抱住,哭着哭着看见她妈戴的耳环不见了,就问了何天带,我没有看见过婆婆的耳环。很快(发现),我婆婆身上的存折不见了。我们家里只有我老公、我婆婆、保姆四个人,肯定是她偷了。

解说:

面对老人的死亡和存折的遗失,何天带始终表情镇定,并催促结清工资,因此双方发生了争执并报了警。结果警方在何天带的行李中翻出了17根针筒和针头,还有几瓶敌敌畏药水和老鼠药。随后,家属也在老人的遗体上发现了异样。

黄先生:

把老妈的衣服脱了看,这里打了一针流血的,在屁股位置,底裤都湿了,就是打那些敌敌畏进屁股,还有胃部也打了一针。

解说:

2015年12月23日,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公诉机关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保姆何天带提起诉讼。

何天带:

敌敌畏有时候我除一下蟑螂和老鼠。

公诉人:

放了多少敌敌畏和老鼠药在里面?

何天带:

没有放多少,我就像喂小孩一样叫她喝。

公诉人:

喝了之后呢?

何天带:

喝了之后她睡了。

公诉人:

没有用针筒打敌敌畏?

何天带:

有,腹部打了一针,剩下打到屁股上了。

解说:

给老人注射完毒药还不算,看老人没断气,何天带又用尼龙绳勒住老人的脖颈,致老人当场死亡。

何天带:

我不想在那里待那么久,我想马上解决。

主持人:

她想马上解决,早一点就拿钱走,而且是几天拿走这一个月的工资,手段的确够毒的。而她自己供述,一共参与杀害10个人,经过调查,其中造成8个人直接死亡,有两个人是未遂,当然这是她自己供述的。

来,我们看看她杀人的手段,她是用安眠药、敌敌畏和肉汤勾兑,喂被害老人喝下,用针管吸满兑有敌敌畏的汤汁注射到被害老人身体,用尼龙绳勒被害老人的颈部,杀人动机就是为了早日拿到工钱。我们来看看她的这种案发的经过,其实家里人开始也没有去想到会是被这个保姆把老人害死的,而是怀疑她偷东西。我们看2014年12月12日,她才开始照顾老人,其实她是杀老人的。到16日凌晨的时候她就说,老人死亡了,家属发现老人财务丢失之后报警,警方到场后发现何天带随身携带了敌敌畏、老鼠药和针管。家属发现老人遗体有异样,法医鉴定确定是非正常死亡,23号她就受审了。

那么据她自己的供述,这不是她犯的第一起案,之前也有过相类似的情节,但是很多的家庭为什么都没有报案呢,这里又暴露出什么样的问题?来,我们继续关注。

解说:

老太太这起案件,最终能真相大白,也是有一定偶然性的。何家家属在发现丢失戒指和存折后并没有想过报警,只是担心由于存折里的钱被取走,和老太太大儿媳妇到银行查账,银行告知这样的情况必须要报警才可以查,何家才选择了报警。

番女士:

警察在我们家里查她的行李,他问我们,这个保姆是不是吸毒的,我看见她有针头。

解说: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报警一查查出来的事,把何老太全家都惊到了。

何天带:

她认罪,她说都是真的,我想快一点解决,赶紧解决,不想活了。她说在监狱里面生不如死。

解说:

然而,除了何老太太家的这桩命案之外,何天带从2013年6月至2014年12月做保姆期间,还涉嫌用类似手法9次犯案,其中两次未遂。那么另外9起案件又是如何被调查出来的呢?

声音来源:广州广播电视台记者 林焯文

“警方在调查过程当中发现,2013年6月到2014年12月,何天带在9户人的家里都做过保姆,但是其中7名老人都死亡了。

解说:

据了解,公安机关反复侦查让何天带做了22堂供述,何天带21次承认了杀害十位老人。在公安机关的起诉意见中,十宗案件都在其中,但是广州市检察院在退回补充侦查二次延长审查起诉期限三次之后,只正式起诉了何老太这一桩案件。

公诉人:

由于客观原因,当时涉案家属都没有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尸体都已经处理掉,就没有法医鉴定。因为缺乏关键证据,对于这9单的事实,在检查机关指控的时候,就没有认定。但它并不代表被告人对这9单没有作案嫌疑。

解说:

目前,公诉机关以故意杀人罪对何某提起诉讼,并建议法院在量刑时,应将这9宗犯罪事实一并予以考虑。然而在庭审中,何某却又改口称,并没有这另外9宗案件。目前该案件仍在进一步审理中。

主持人:

我们再来详细地说一下这个案发的经过,其实她从做保姆的时候,是从2013年6月,这起案件是到了2014年,是去年的12月份,等于她在这一年半不到的时间里头,这已经是用她自己的供述,这是第十次开始杀人了。然后事隔了一年,今年的12月23日她受审。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人口死亡,要是签医学死亡证明的话,它整个的流程是什么样的。如果是非正常死亡,就要由公安司法部门出具,正常死亡是医疗卫生机构出具,包括在医院或者是去医院的途中死亡,家中或者养老机构和其他的场所死亡。这里很重要的一个细节是医疗机构它不能确定是否属于正常死亡,必须经过公安部门判定死亡性质。因此恐怕前9起的时候,很多人也很难想象,会有这么毒的这样一个保姆,因此也就没有想到过去报案,因此公安不会介入其中。而这一次是因为怀疑她偷了东西报案,结果公安机关在毒保姆身上发现了毒有关的这种证据。

附二:专家的建议

毒保姆何天带被执行死刑了,罪有应得,但仅仅为了早点拿到工钱就毒杀10个老人,这让想为老人请保姆的子女心里都怕怕的。那怎样才能为老人请一个放心的保姆呢?

养老院院长金凤,已从事养老工作12年,有着丰富的养老工作经验。她提醒子女,为老人请保姆一定要注意几点:

第一,给老人雇保姆,子女最好去实力雄厚的家政服务公司,尽量选择那些受过专业培训,而且能够提供完整的身份证明、健康证明的保姆。另外,可以通过交谈了解保姆是否过分地考虑居住条件、工资待遇、工作经历和经验等,初步了解其人品。

第二,高龄老人大多患有疾病,且行动不便,所以给高龄老人找保姆最好先考虑保姆是否有专业的护理知识。高龄老人中,有10%以上卧床,需要护理服务,如协助老人活动四肢,给他们喂饭喝水,帮助他们上厕所,尤其要防止卧床老人生褥疮等疾病。而要做好这些基本的护理服务,最好能有一定的护理知识,

第三, 由于身体机能退化,老人不仅患病多,恢复也比年轻人慢得多。因此老年人就需要一些专业的理疗服务,甚至需要使用一些功能性的恢复器械。保姆应该多少懂一点理疗知识,了解理疗器械的功能,知道如何使用。

第四,选保姆还要考虑老人的心理需求。给高龄老人选择保姆,还应该考虑到她们是否细心、有责任感。比如,患有慢性疾病的老人需要按时服药,调控饮食,甚至要定时大小便,这都需要保姆的细心照顾。保姆还需要密切观察老人有无异常情况,以便尽早发现病情。老人心里的寂寞同样需要由保姆化解,保姆最好能够善解人意、口齿清晰,有一定的文化。对于脾气不太好的老人,保姆最好能懂点心理学知识。

第五,对于只会说方言的老人,不仅要求保姆能够听懂老人的话,最好还应该会说方言。因为不管是陪老人说话、聊天、讲故事,还是给老人读报解闷儿,能够用老人的家乡语言说话,都会在无形中降低双方的陌生感,增添亲近感。

第六,要互相理解。要找一个十全十美的保姆并不容易。老人年纪大了,爱唠叨,有时候还很挑剔,赶上保姆干活不利索,或是做起事来毛毛躁躁就着急。而有的保姆本身也会存在一些问题,比如有的不会说话,有的是做饭不好,有的缺乏照顾老人的经验。老人也需要忍让,把保姆当成家人,投入一些感情,这样才能和谐相处。

最后,金院长提醒大家,这几年各地政府都加大了对养老事业的支持,养老机构也开展了居家养老上门服务、社区托老日间照料、机构养老等多种形式的养老服务,养老环境更加温馨,养老护理员都经过了专业的培训才上岗。由专业的养老机构来照顾老人,让老人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附三:毒保姆非个案

广东带有别的何天带,毒保姆案不是孤案!

连日来,45岁韶关籍女保姆何天带涉嫌以下毒、勒脖杀害南沙七旬雇主老太一案震惊全城。昨日,广州番禺市桥蔡边一村的蔡女士致电广州日报哭诉:“4年前,我们家老人也遭到这保姆下毒害死,一直到她其他案被揭发,警察找我们录口供,家属才在震惊中知道真相。而且她在我们村还有犯案。”蔡女士描述的保姆年纪、处事方式、作案手段等均与何天带相符,但是作案时间与何天带供述的10单案不符,难道是何天带另犯他案?还是另有一名毒保姆呢?

广州日报记者在番禺蔡边村、樟边村等受害家属处多番走访调查,发现蔡女士口中的毒保姆,并非何天带,而是另外一个毒保姆陈某(女,48岁,广东英德人),陈某其中一单案就曾被番禺警方于2月3日通报过,陈某所涉很可能不止一单案。

找中介相保姆:一开口就提老人身故也要支付全月工钱

尽管时隔数年,聘请保姆的那一幕场景仍深深地烙在蔡女士的心上。“90岁的奶奶一向身体挺好,住在三楼,不小心摔了一跤骨折了,所以我们才请了保姆。”蔡女士说,2011年国庆假期,原先的保姆因为老家有急事要处理就请了假。“家里人手紧,我就去家政公司再找个保姆当替工。”2011年10月2日,蔡女士前往市桥西丽路上一家名为“家辉”(音)的家政公司。“家里之前的保姆都是通过这家公司请的,习惯性地就去了。”蔡女士记得,在场的数位中年妇女中,她发现有一位 “长得挺壮,看上去挺有力气”。想到平时伺候不良于行的老人家是件力气活,蔡女士一眼就相中了她。“当时签了约,也看了身份证,但急着用人也没仔细看上面的信息。”

然而,与其接触后,保姆的第一句话就将令蔡女士懵了。“她当时劈头就来一句,‘我就算做两天,如果老人死了,你也要给我一个月的工钱,”蔡女士说,自己当时感到很奇怪,因为请过那么多保姆,这是第一个对她说这种话的人。为此,蔡女士还特地向该保姆解释——不用担心这些,附近的驻点医生近期已给老人家检查过身体,奶奶只是不能站立,身体其他方面都很好。

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怪异感,蔡女士向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说了保姆的古怪之处。“可对方说,反正她(指保姆)做事没什么,就是经常‘捡死鸡’的。”蔡女士称,她以为这位保姆以前常去医院照顾临终老人,心想自家也就请她一个星期,“等原先的保姆回来,就不要她了。”于是,蔡女士就签下了这个保姆,并谈妥一个月的工钱为2600元。当天下午5时,她便带着新保姆回到位于蔡边村的家中。

噩耗来得太快:保姆只住了两晚老人便去世

蔡女士的家人多在东环街做生意,家中小楼的一楼铺头租给别人,蔡女士的父母住在二楼,三楼的一间房住着奶奶和保姆,另一间是弟弟的房间,蔡女士自己则住四楼。“保姆的职责就是看护好奶奶,家务及煮饭一概不用她做。”蔡女士说,这样的分工也是为了让保姆能专心做好分内工作。

谁知这位保姆进入蔡女士家仅仅过了两个晚上便出了事。蔡女士记得,2011年10月4日早晨,保姆跑到4楼她的房间外拍门称,“早上起床给奶奶换纸尿片时还和老人家说过话,可去二楼拿早饭上来,不到半小时,她就不行了。”蔡女士心里一惊,拔腿就往三楼奶奶房间跑,同时给外出买菜的父母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家。

“当时奶奶身上还是温的。”蔡女士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她说,弟弟奔上前想给奶奶做胸部按压,先自行抢救。可站在一旁的保姆出声劝阻,“不要按压,不然呕吐物堵塞气管会更麻烦”。“当时我们急傻了,竟觉得这话有道理,事后想想,奶奶早饭都没吃,隔了一夜能吐什么出来。”蔡女士随后贴近奶奶,她将自己的头发放到了奶奶的鼻孔前,头发纹丝不动。紧接着,她又摸了摸奶奶的脉搏,“没有跳动,已经走了。”鉴于此,家人也就没再拨打120。

毫无心理准备的一家人顿时乱作一团。“按当地风俗,要趁着老人家尚有余温,将其安置在一楼‘接地气’。”蔡女士说,事发时一楼还处于出租状态,家人急匆匆跟铺头老板说明情况,麻烦他赶紧搬离,又火速请来“土木工”帮忙将奶奶背到一楼,为其准备后事。

疑点重重:苦于无铁证未报警

事发突然,有没有引起老人家属的怀疑?“有!”蔡女士回答得很肯定。细心的她当场发现奶奶在还有体温时,双手的指头已经发黑。“之前没有遇见过这类事,所以我无从判断,所以就问了前来干活的‘土木工’,想着他们见多识广总会知道得比我多。”蔡女士说,“土木工”听完她的疑问后表示这种情况挺正常,“死了都是这样的。”所以,家人将奶奶去世的消息告知村里。因是老人在家中去世,又是高龄,死因写的是自然死亡。10月5日,是奶奶火化的日子。蔡女士一家也在这天结清了保姆的工钱,付给她一个月的薪水2600元。

忙完奶奶的后事,蔡女士一家人才有空静下心来交谈。“大家越想越觉得奶奶的死有疑点,甚至有家人质疑会不会是保姆害了奶奶。”蔡女士说,之前也遇见过手脚不干净的保姆,因此奶奶的房间里没有值钱财物,其他房间平时都上了锁。奶奶过世后,家人清点后也未发现丢东西。与众不同的是,此前几位住家保姆随身携带的行李都不少,可最后这位保姆前来时只提了两个装衣服的塑料袋及一个装着衣架的塑料桶。因为拿不出实质证据,一家人再三考虑还是没有报警,但种种疑团一直萦绕在家人心头。

今年3月事情迎来了转机。“同村一户人家跑来跟我们说,警方找他们做笔录了,他家的老人在保姆到家后没几天就去世了,那保姆也在我家做过。”蔡女士记得,没过几天,她便被警方通知去属地派出所做笔录。“警方问我们是不是2011年在‘家辉’请了保姆,以及请人的经过及老人去世的情况,并说抓了个保姆,关在沙湾看守所。”

至此,蔡女士心头的疑团才解开。3月16日,她在朋友圈留下了这样一段话:“今天终于到东环派出所录口供,奶奶你安息吧!毒死你的凶手已被警察捉住。各位请保姆真的要小心,如果可以,还是自己照顾老人!”

看完报道忍不住报料:还有另一个毒保姆

昨日下午,蔡女士拨通了本报报料热线的电话。“太可怕了!我们家发生这事是在2011年,同村还有类似的一单,到何天带被抓期间,会不会远远不止这些受害者?”她坦言,看了本报蛇蝎保姆系列报道后,联想到自家遭遇,便以毒保姆何天带的受害者家属身份前来报料。当记者进行核实时,蔡女士仔细回想说,“当时那个保姆好肥,现在瘦了,认不清。但对比年龄、作案手法,应该是她(指何天带)。不会还有另一个这么恶毒的保姆吧?”事实证明,当初在蔡家照顾老人的最后一个保姆与何天带并非同一人。

附三:毒保姆非个案(二)

毒保姆陈某是怎样被揭发的

今年2月3日,广州警方通报破获1宗保姆杀人案。经警方初步查明,犯罪嫌疑人陈某(女,48岁,广东英德人)以照顾老人为名,为谋财而故意杀害其照顾的老人,还故意制造老人自然死亡的假象,企图逃避公安机关的侦查打击。根据蔡女士提供的线索,再对比这则警方通报,昨日傍晚,记者前往番禺蔡边村及其周边对其中的关联进行核实。

“蔡叔也是出院后回家请了保姆,没几天就走了。”记者前往蔡边村走访时,不少村民向记者反映了另一条线索。昨晚7时许,记者辗转找到了村民口中那位蔡叔的遗孀女姐。

据女姐回忆,2011年,年过七旬的蔡叔在中风后回到家中,自己为了照顾丈夫双手都冻到干裂,于是萌生了请个保姆来照顾他的想法。2011年12月11日,她先后找了两个男保姆到家,不过,这两名保姆看到蔡叔的情况后,一个称“他没有那么快去世”拒绝了女姐,另一个则将月薪加价到3000元,被女姐拒绝。

当日下午,女姐去到西丽路的一家家×家政中心,希望再找一个保姆。家政中心的人就喊了一个叫阿婷(音)保姆过来。“该保姆年近50岁,讲的是白话。”女姐记得,当时,该保姆还特意跟女姐说:“如果没够一个月,也要收一个月的钱。”女姐也答应了她的要求。

保姆阿婷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3时多。女姐当天跟她吃过晚饭后,还特意给了她50元,让她第二天买早餐给丈夫吃,然后就叫她回去离所住地不远的旧屋照顾丈夫。

翌日上午,刚好有村里的早茶会,女姐7时许出门去喝茶。到了上午9时许,蔡叔的弟弟突然打电话给她,叫她赶紧去找儿子回来,蔡叔已经不行了。“我当时以为是天气冷,我爸爸的身体顶不顺,也只是小小的怀疑了一下,没有细究。”蔡叔儿子蔡先生称,出院时医生以及前面两个保姆过来看的情况,都说父亲没那么容易过世。“如果是那么不健康,我也不会找保姆了。”女姐说。

在蔡叔死后当日,这个保姆多次要求要离开,但是蔡家人还是要她过完守夜,出完殡后再走。“临走前,她还问我们拿帛金,我又给了她50元。”女姐说。

亲戚守夜发现蹊跷 另一当事家属报警

发现这个保姆是毒保姆,已经是三年多之后的事了。2015年1月初,在番禺樟边村的一名冯姓老人离世。女姐恰好有一名亲戚去守夜,竟然在现场看到了原在蔡叔家工作的保姆阿婷。跟死者儿子冯先生搭话后,亲戚发现这名保姆照顾了死者也只有短短一天,于是便跟冯先生说了女姐家的情况。

冯先生昨日向广州日报记者表示,当时听完便觉得可疑,赶紧报警和找来了法医,最终将这名叫陈宇婷(音)的保姆捉了。对于当时的细节,冯先生并不愿多讲,但他表示在自己父亲之前,该保姆可能已经毒害了多人。

据女姐透露,自家那位亲戚发现蹊跷后,从冯先生家拍了当事保姆的照片,让她辨认,她这才知道丈夫多半也是惨遭保姆阿婷的毒手。同样也在今年初,警方也前往她家里拿出嫌疑人阿婷的照片让她指认,并录了口供。

随着中国老龄化社会的临近,老人的赡养问题已成为引起社会广泛讨论的问题之一,作为独生子女的八零后正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在此背景下,给老人请保姆的家庭不外有二:一是经过奋斗已具有一定的家底,二是一颗关心老人的孝心。而毒保姆竟然仅仅就为了能少干几天活拿到工资就残忍杀害了老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不说职业道德了,其理性何在,良心何在,人性何在?也许何天带有她悲惨的故事,她不想说,我也不想听。人性丢失,即便有她有曲折的人生又如何令人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