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荒废的粮仓到一个艺术空间,墨冲用了一年半的时间。

良库原先是个荒芜的粮仓,覆满厚厚的尘土,粮仓连玻璃都没有,墨冲来到这里之后,却是非常喜欢这里,他一点点把仓库打扫出来,换了屋顶上的瓦,地板上被老鼠咬的洞,就拿薄铁皮把它补上。现在还能闻到空间里残留的霉味。良库和粮库谐音,墨冲保留了这个院子原来的一些风格,有一些墙面还留着从前糊墙的纸糊和牛粪,墨冲说“不影响我的,我就不动它了,就保留它原本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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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墨冲的画室

平日,墨冲在工作室里写字、看书、画画、做设计。

2015年来腾冲以后,他开始画一些小景色,表达对腾冲的感受等等。他的作品都是从生活来,不是凭空想象,所以,从北京到腾冲,生活环境的改变,也对他的作品的表现产生了影响。“他们说抽象会有理念观念,我说不对,观念是空洞的,光靠理念是支撑不了的,一定要有生活的来源,它才更丰富多彩,一定要有心灵的共振才可以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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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墨冲绘画作品

墨冲近期的作品有很多火山石,因为腾冲的火山石太多了,形状各异的火山石给了他很多创作的灵感。2008年底他背包徒步旅游来到云南,路过腾冲,就画了一些关于和顺古镇的画,每天画一幅,大概画了20多幅。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墨冲”。他说,墨是一种原生的、原始的力量,再加上腾冲的“冲”字,名字就是这么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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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陶艺作品

除了画画,墨冲还做陶艺、做装置…… 因为腾冲有丰富的创作题材,绘画的东西就少了一点。去年他用火山石做了一些装置,用他收藏的一些老物件,斧头和飞镖嵌入到火山石中间,今年他还想在稻田里再做一个“行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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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装置艺术

他希望这种人工的介入看到人的力量和石头之间的碰撞。按理来说飞镖不可能飞到石头里,斧头也很难砍到石头里,人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但正是因为不可能的东西我们才去做,我们明明知道完不成的东西,我们也要去做,这就是一种精神、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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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墨冲绘画作品

工作室里还放着一些墨冲早年的作品,有他高中时候画的老奶奶,风格是比较写实,随着阅历的增加,也可以看到他绘画风格的改变,后期的作品就越来越抽象了。“绘画风格的变化是因为它满足不了我的需求,其实‘抽象’并不需要去理解,不需要往‘具象’的符号去理解,那就永远都理解不了,你看现在这个地方很乱,有很多的形状,你可以把它抽象,有规则的方形,如果我把碗摔碎放在里面,它就肯定有弧线,也会有直线的,弧线和直线之间的对抗形成一种规律,那么这也是一种美,抽象是一种美的提升,一种精神化的特殊的形式,你可以带着自己的经历去解读,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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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墨冲的画室

墨冲平时会给一些本地的孩子上绘画课,他说,“其实艺术很简单,你说它复杂它也很复杂,你说它简单也非常简单,你出笔画就行了,管他画的怎么样,哪怕画的四不像,只要你是有情感地在画,不要去想别的东西,原发的才有力量,才会有幸福感。我认为画画有一种幸福感,这种幸福感可能很多人理解不了,就像你高兴了唱一首歌一样,它是一种对愉悦感的很简单的表达一种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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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墨冲的收藏

墨冲在北京宋庄呆了12年,后来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被迫离开,自己投入了很多钱还有很多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其实在2008年第一次来到腾冲的时候,他就很喜欢这里,但那个时候条件还不允许他留下。10多年过去了,腾冲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决定来腾冲的时候,他用两个集装箱把自己多年的作品、收藏……全部家当一起搬了过来。刚到的时候连房子也没有,就临时找了个楼房先住着,找了库房先把东西堆放着,才开始慢慢找地方。又经过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因为在玛御谷做了一个陶艺展,机缘巧合之下他找到了这个粮库,就开始慢慢地把这里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一点点打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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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墨冲的收藏

有一个房间,专门放置着墨冲收藏的石雕,他收藏了汉代到近代的有意思的石雕,还有一部分木雕。这些收藏都是跟随着他从北京搬运过来的。

“过去的石雕里边隐藏着人们对精神的向往,以前的人,艺术表达会更饱满,有宗教的内涵在,中国过去的石雕,石兽、石狮子、佛像都是跟宗教有关系的。他们有了宗教、有了想法,才有了理念、有了观念,那么他在制作的过程中必然是有情感的,只靠理念艺术作品是无法存活的。比如这件作品,很简单,它是莲花座的,人们把狮子神性化了,给它做了一个很高级的底座,而且是跟佛教有关的莲花座。当时的石匠肯定是有供养人来给他资助钱财,但是他也不是说为了挣钱去完成这么一个东西,他是有信仰,有自己的想法的,所以雕刻得非常认真,所以他们做出的东西都是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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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拴马石

院子里还有两个石雕的拴马柱,墨冲把它们称为“过去的,有钱人的停车场”,把它们从北京运到腾冲,花了不菲的费用。因为在北京的经历曾经让他很痛苦,所以,如今的“归园田居”让他得以真正的释放天性。一个人打理着院子,偶尔会有学生来帮忙。他也并不想雇人来做工,一来是成本费用太高,二来,他已经很享受现在一个人张罗着小院子的忙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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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小朋友作品

院子里有一个陶艺工作室,平时也会有小朋友们过来学做陶。孩子们的作品,墨冲把它们整齐的放在架子上,这是这个工作室里最让他得意的东西。“你看这全是小孩子们做的,他们有时候做一些东西,是因为他们的本能,这个本能很重要,因为本能是有原发的。他们跟着我做老虎,你看他们做的老虎,多有意思多可爱,所以我就把它们收起来,争取把它们烧出来。人类生活的目的是为了美,为了幸福。工作是为了幸福,是吧?最后工作成了主宰,没有幸福感。那工作干什么呢?我有时候工作也很累,但是我累并快乐着,一定要快乐地工作。我很忙,很早就起来,然后很晚才睡觉,但是我觉得每一天都很好、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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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良库餐厅

我们去拜访的时候是上午,墨冲想要招待我们吃顿饭,自己亲自跑去菜市场买菜。临着路边的地方他“开辟”出了一个小餐厅,只能容纳几桌人,他的餐都是预定制的,一是因为没有太多的精力和人手,真的像一个餐厅那样经营,其次是墨冲更愿意多接待朋友,会订餐的都是熟知的朋友。

餐厅的二楼有一个小房间,简单的酒架上放着几排红酒,墨冲说,这是属于自己的一个小空间,他喜欢喝点红酒,有时候晚上就自己一个人呆着那里,喝着红酒,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我这儿的特色就是原创,没有所谓的多高级的东西,但是都挺好,都够用就可以了。墙上挂的全是我的作品,装饰品最不缺的就是画了。可能我离开了这个空间就不会存在了,但是留下的就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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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墨冲的收藏

“艺术不是思考出来的,艺术肯定是一边画一边发散出来的东西。”墨冲带我们看他近期的一副作品,“像这幅画,我一开始大概有一个想法,然后就涂抹一通,艺术里边有很多诗意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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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良库艺术青年旅社

墨冲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他并没有把艺术当作束之高阁的阳春白雪,而是一种回归天性、回归本能的生活状态。他还设计了一个可以用作烤箱的壁炉,全部用铁皮焊接而成,天冷的时候,点起壁炉,大家围炉夜话,一边烧烤,一边谈天说地。

“这所有的加起来就是我的生活,小院子,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就这么简单,挺美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