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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战英雄张逸民回忆录100

1965年8月下旬,从汕头取经八六海战经验回来几天,支队长梁长福就跟我谈话,任务是让我去福建接替参谋长马立新,领导快艇31大队在福建的战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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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9月1日晚饭前到达平潭岛竹屿口快艇基地的。见到马立新参谋长好高兴。我根据气象报告,向马参谋长建议明天一大早就离开平潭。如果不走,后天有大风就有可能封港,这样又得拖上两三天才走得成。

马立新同意明天一早走,于是我们彼此连夜交待好了工作。早上,临开车时我又告诉马立新参谋长:“老马,你别直接回牛轭港了,你经金华、杭州直接去上海吧。家里最近没有什么要事,你到上海住上些天,过了中秋再回牛轭港不迟。”他连声说“好”,就上路了。

实不相瞒,我们这些承担战备责任的军人,虽不是光棍汉,可与光棍没啥区别。老婆近在咫尺,却也很少相聚。至于像老马这样的情况,妻子在上海,团聚就更难了。一年也就是两、三次见面机会吧。从那个时代过来的老兵,哪个不是欠了老婆孩子一大堆感情债?说实话,这感情债都成了感情包袱,在身上长久背着,真的很沉重啊。

记得海军苏振华政委到快艇1大队蹲点后,曾讲过一句很有分量的话:“快艇部队常年备战,又长年往返于浙江、福建之间。虽有家属随军,也很难有机会团聚,不容易啊。快艇6支队的家属,觉悟都很高。”

中国人都知道老祖宗留下一句名言:“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说的是艺界名伶。凡怀有上乘功夫的,无一例外,全是苦练出来的。军队也有“苦练出精兵”之说。我还坚定地认为,团以下战斗部队的指挥员你必须有主见。这主见就是你想如何在战场上去战胜敌人,你就该在训练场用这种主见去训练你的士兵。没主见的指挥员就是没头脑的指挥员,就是会让鲜血白流的指挥员。

我虽是个老快艇了,知道快艇的事也不算少。但我真正熟悉的仅是快艇1大队而已。如今,快艇31大队这时已改用K-183型快艇了。这183型快艇我虽并不陌生,但毕竟在使用管理上我还是远不及31大队的干部。所以我到31大队后,头一周是熟悉31大队、熟悉K-183型快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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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熟悉部队、熟悉快艇,并没有统一的标准和要求。每个人,又因主观因素上的差异,又仁者见仁,这差别很大就是了。对此,我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或许还是有益的。我认为,任何一位中、下级指挥员欲带兵打胜仗,不仅要对自己的部队了若指掌,还得根据自己的设想,怎样才能战胜敌人,去作临战训练、模拟训练。不仅要练出精兵,还要练出自己的绝招来。如果只会喊战斗口号,只会搞花架子,不仅战胜不了敌人,反而还会造成一大堆的伤亡,甚至被敌人吃掉。

一周多时间,我做了大量的调研工作。跟大队干部和中队长、指导员都谈了话,又跟大部分艇长谈了话。经过这些交谈,我对31大队有了基本了解。于是,我对快艇31大队作出了三个肯定:一是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好。部队身处前线,还能常年保持旺盛战斗意志。二是部队战术、技术基础相当牢固,而且艇只保养好,又有很高的在航率,所以可以随时投入战斗。三是部队上下团结好,尤其大队、中队两级领导班子团结,领导工作很得力。

1965年9月中旬起,我在快艇31大队全力抓了三件事:传达“8.6”海战的经过及主要经验教训。组织训练,练战法、练技术。抓部队的组织纪律观念教育,强调纪律的严肃性。如果说,带兵打仗我与一般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要求高,讲究养成,严格纪律。

9月下旬起,我天天带领31大队开进兴化湾训练。皮肤晒黑了,身体练结实了,战术思想提高了。单艇攻击最是要紧,抓住打得准,一定要实现“三不放”。中队抓编队鱼雷攻击,具体就是抓“一队两组”,一组担任主攻,另一组则为钳制。攻击过程主攻、钳制既不固定、又有分工,视敌情变化而定。总体就是要求实现有序攻击。在有序条件下,实现控制放雷,既不随意放雷,又不轻易放雷。放雷一定要实现“三不放”原则,决不把珍贵的鱼雷兵器浪费掉,一定要向组织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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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我还抓紧时间办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带领31大队艇长以上干部,登上平潭岛王爷山雷达站,眺望台岛雪山之巅。说实话,我早就听说只有在王爷山雷达站这个地方,在秋季又得视程极好的条件下,才有可能肉眼能望到台岛雪山之巅。如今正是中秋之后,海面平静、空气中含水量少能见度极佳,我想这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否则会是一生遗憾。我上报平潭水警区后,得到批准,我便带领全大队的干部去王爷山雷达站做客。

在雷达站我们受到站领导与水兵们热情接待。我向雷达站领导说明来意后,雷达站同志们又是介绍情况,又是摆出各种观察工具,满足我们要看看台岛雪山之巅的心愿。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尽管我们跟蒋军在战场上浴血战斗,但是宝岛人民照常是我们心中所爱,宝岛依然是长在我们心头上的一颗明珠。在我心中,宝岛那是个不论谁都夺不走的神圣领土。而台岛人民就是我们的骨肉同胞,我们真的爱宝岛。今天之所以来王爷山雷达站,就是想一睹台岛的风采,了却我们积累多年的心愿。而对许多年轻的快艇艇长则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看到台岛了,就能意识到今后的责任更突出、更长久。很庆幸,今天到王爷山没有白跑一趟。我们终于在望远镜中朦朦胧胧望到了那雪山之巅。在我心中,台岛是瑰宝,一旦见到瑰宝的真容,我的心真的是欣慰啊。说此刻我的心情是百感交集,或许更为贴切。

第二件事,很出意外,在我同31大队指挥艇即132艇艇长王荣兴的一次交谈中,他在不经意中说到前一个多月,大队在海坛海峡航行中有几艘艇搁浅了,但没有造成伤害。接着我就十分详尽地调查了解一番。是的,这搁浅事故不是等级事故,但也说明指挥艇的水平不是最好的,指挥员为了要打胜仗,编队指挥艇的航海、鱼雷射击应当是全大队最好的。通过这次事故,让我晓得了差距。既然此事都已过去,大家也未采取任何措施,我自然会避嫌,不会再提此事。但此事关系到作战,我又必须采取一些措施,以提高指挥艇航行能力。编队指挥员,任何时候都必须将编队的航行安全摆在首位,分分秒秒都不可马虎。我马上组织31大队的艇长、中队长们,在平潭水域再次熟悉海区。向水警区申请后,要了一艘护卫艇,我亲自带领艇长们熟悉海区,效果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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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抓紧组织指挥艇及作战指挥人员办集训。参加集训人员包括航海业务长、雷达业务长、通讯业务长,实行两周的集训。大队雷达业务长的雷达专业不错,但普通话很差,满口浙江话。我下命令,要他一个月内发音要有重大改观,否则我就换人。他一听要换人,急了。一个月时间,真的有了重大改观。

经过半个月的训练,他的报告词普通话标准了。报告敌编队时能画出图来,能形象而准确地报告敌舰情况了。为此,雷达业务长还准备了数十个圆形纸板,作标记敌舰编队图用。我的体会,业务长对于指挥员来说,是指挥员的助手,不应该是有啥水平就报告啥水平,而是应按照指挥员的要求,报告出最高水平。水平不够格,那就得突击提高,那就得立即改进,那就得去向高人请教。如果在专业水平上,你还不如指挥员,那样的专业业务长还不如配个参谋。一句话,指挥员必须有很高标准去要求业务长们提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