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柯泯薰最深的印象,就是她的声音。

还记得三年前的《不能发出声音》,虽然只是靠着手中的一把吉他,再加一个小编制的乐队,但柯泯薰却创造出惊人的音量。这种音量,并不是物理层面声音的大小,而是声音颗粒所形成的能量。

与此同时,柯泯薰也是一个能将一种音色,尽可能发挥出极致的音乐人。无论是手中的木吉他,还是干净又澄澈的人声,在柯泯薰的表达和演绎中,总是充满力度和力量。

一定程度上,柯泯薰就像是一个声音魔术师,她能巧妙挖掘各种声音的潜能,尤其是利用声音与空间的关系,从而设计出千变万化的空间层次。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柯泯薰就是音乐世界里的建筑师和画家。

柯泯薰的这张《画话 Drawing Dialogue》,恰恰就是在这样一个音乐智能化的时代,重新寻求音乐与声音关系,并且通过想象与创造,让声音变得与众不同的一张专辑。

比起上一张专辑《不能发出声音》,《画话 Drawing Dialogue》也是一张音乐更多元、丰富和丰满的专辑。

相比于之前的作品,《画话 Drawing Dialogue》在音乐上最大的不同,就是增加了很多电气化的元素。也是因为电气化元素的加入,让这张专辑在音色上,整体更圆润、更梦幻。

日籍音乐人笛冈俊哉对于多首作品的掌控,更是非常突出音色的层次,尤其是对吉他层次的编排,更是用不同吉他、不同音色和不同演绎,让一首作品里作为主导的吉他音色,有了丰富的互动与互补,让人觉得灵动曼妙之外,还保证了听觉上的饱满和立体。

《Pa-Ting》这样的作品,则因为合成器的加入,也在之前Band Sound氛围基础上,有了更多的空间感延伸。特别是恰到好处、绝不过度的用法,更是让合成器与吉他等乐器音色,形成一种亦真亦幻的效果。

作为专辑最早抛出的单曲之一,《抛》虽然同样用到了吉他噪音墙,但整体的处理,却从之前的凌厉开始变得更为绚烂多彩,在实验摇滚的底架之下,也有了更温情的体感。浓郁的Bass-Line,密集又多变,既让作品有了很强的低音质感,又因此有了很强的听觉纵深。

《榕树爷爷》里的口哨和拍手声,就为作品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场景复原,一种比Live更真实的现场感,一种拥有生命力的现场感。而《赠予》、《抛》、《自恋的自虐》等作品里,细腻的唇齿音,飘逸的空灵回声,以及柔和却充满力道的声音,也体现出柯泯薰对于声音表现的敏感,以及她在人声设计上的天赋。

因为很好地处理了人声与乐器,人声与场景,人声与录音之间的关系,还让柯泯薰在《画话 Drawing Dialogue》这张专辑里,为自己画出了多线条的人声效果。

通过与其他歌手的合作,柯泯薰也寻求更多人声碰撞的可能性。

和吴青峰完成的《另个时空的你》,在前辈偶像温暖且少年感的音色中,柯泯薰就呈现出甜蜜少女的那一面。而这种如童谣般自由轻快的歌声,也让音乐有了一种金黄的视觉。通过人声表达的塑造,让音乐充满画面感,这不就是对《画话 Drawing Dialogue》这张专辑名最好的解读嘛!

和新加坡音乐人Koffkoff合作的《倒转卡带》,让我想起此前的一个Dream Pop组合——“梦的雅朵”,而柯泯薰于高音和低音两端的延伸,真是让整首作品有了一种美轮美奂的效果。

除此之外,从音乐文本的角度,《画话 Drawing Dialogue》依然还是一张柯泯薰与自我对话、与世界对话的专辑。

柯泯薰在整张专辑里,固然都是以自我的视角作为支点,但因为恰到好处的声音表达,却会让人有足够的共情代入音乐之中,让《画话 Drawing Dialogue》成为和所有人都有关的专辑,那些自我关系,那些人际关系,那些人与时代,人与未来等等之间的关系,不正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关系嘛!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因为在音乐编曲上的更多元、更圆润,以及柯泯薰在人声上更多元色调的表达,也让《画话 Drawing Dialogue》这张专辑,成为柯泯薰迄今为止,流行潜力最高的一张专辑。

虽然,流行性不应该是独立音乐人的评价标准,但至少也是一个加分项,私心来讲,这种流行潜能,也能让柯泯薰的音乐,因此能让更多人听到。听到她清澈却又多变的声音,听到她对声音的敏感和设计,以及她在作品里探寻的那些疑问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