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时光是在乡下的家乡度过的。 每个农历新年的生日饭中都有肉时，我的母亲必须从我的碗里挑一块肉，然后才让我食用。

在我的记忆中，妈妈第一次吃我碗里的肉，是在1970年代初我生日那天的午餐时间。 当时，农村的生活条件非常恶劣，大人和小孩一年四季都只能吃几口肉。要求吃肉，是孩子们在生日那天才有的“特权”。 七岁生日的正午，在放学后，肉的气味从门里飘了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跑进屋子。 看到父亲和母亲守着煮熟的热气腾腾的鸡，我很激动，跑过去想吃，但是母亲伸出手紧紧抓住了我。 我努力地望着母亲，只见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喷涌而出：“儿子，你必须让你的母亲吃你生日肉的第一口……这是…… 咱们家的祖训。”

母亲夹起一小块鸡正要塞进嘴里，但被父亲打落。 母亲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肉，擦了擦，然后从锅里取了半汤匙的鸡汤，将其一起吞下。 父亲沉重地叹了口气，双手托着头蹲在炉子旁……母亲紧紧地抱着我，脸上流着泪。 我试图几次挣脱她的手，但没有成功。

半顿饭时间过去了，妈妈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她带我打开盖子，舀了一大碗肉和汤，给我装满了。 从那时起，我牢牢记住了，生日那天要给妈妈第一口肉的规则。 长大后，我总是要妈妈从我的碗里挑一块肉，然后在我回家过生日之前吃。 结婚后，我及时告诉了我妻子这条规则。 妻子感到困惑，并声称没有理由让母亲和孩子抢肉。

那年我的生日饭桌上，妻子嬉皮笑脸地向母亲问起了这规矩的来历，母亲不好意思地说：“唉！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啦，还提那个干吗？”见母亲不愿提这事，想是她不愿意在儿媳面前暴露当年与儿子抢肉吃的事，我忙打圆场：“问什么问，有好吃的就该让给老人，这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尽管妻子对这个规矩很是不理解，可我每年生日饭前碗里的这块肉都是先夹给母亲吃。

去年我回家过生日，妻子特意做了一道母亲最爱吃的梅菜扣肉。母亲还没吃第一口肉，小孙子上前下手便抓，我挥手一挡打在他的小手上，孙子“哇”一声哭了。

母亲捧起曾孙子的小手，擦了又擦，揉了又揉，冲我没鼻子没脸地一顿臭训。我委屈地嘟囔：“你还没吃第一口他就下手，坏咱家的规矩……”母亲仰脸叹了一声：“唉！看来咱家的这个‘规矩’是得给你说清楚啦……你还记得四十六年前过生日俺跟你抢肉吃的事吗？不是娘与你争吃第一口，其实那只鸡是毒死的！”“啊？毒死的！”

母亲眼角泛着浑浊的泪花：“那年你过生日俺没钱给你割肉吃，你爹从村东地里捡回来一只吃毒谷子毒死的鸡，俺把鸡肉洗了多遍才下锅，就是这样还是怕你吃了中毒，俺先抢着吃了块肉喝了点汤，觉得没事才敢让你解馋……”我心里一阵阵发热。扭头向妻子望去，见她也正擦眼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