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简介:赵俊,当代诗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生于浙江省湖州市德清县莫干山镇,毕业于浙江传媒学院,现居深圳。
1995年开始诗歌创作。现任雅众文化诗歌编辑,编辑“雅众诗丛”。在《晶报•深港书评》开设诗歌评论专栏。曾出版诗集《莫干少年,在南方》。在《花城》《诗刊》《上海文学》《中国作家》等刊物发表过长诗、组诗和诗歌随笔。
▎复述故乡
如何跟你复述我的故乡
草木的种子已改变形状
和他们赖以生存的地表
同样被我们的双手修改
当你来到这里,关于我在
诗歌里描述的故乡。将被
眼前的一切击败。无法想象
这里曾生活着众多的村民
他们同样无法想象,先民们
无法知道魂归故里的路途
在他们对祖先的崇拜中。这是
至关重要的环节。作为和解的云梯
我们曾为此耗费心血。我们彼此争吵
风吸纳了不堪的词汇。成为杜鹃花萼
粉色一部分,他们啼血的时候
那些恶毒的词语,演变成毒素
成为你的镇定剂。我们的车辆
将会超速。而当我们吞下这些
花朵。你又会出现幻觉:
在春天,无法容纳盛大的葬礼
只有一次默哀,穿越了时光的暴风雪
在你精神的耻骨,在你裸露的上颚
▎颂歌之外
颂歌之外,时光的鳞片依旧生长。
你无法想象一个孩子如何死去,
在隔离区外,他变成搁浅的抹香鲸幼崽。
饥饿和寒冷组成的虎鲸群追杀着它。
脱离保护的他最后颓丧地放慢脚步,
任由他们撕咬母乳喂养的蛋白质。
他还没有到通识的年纪,
不知道病毒也是蛋白质的存在方式。
他所能繁殖的只有无助和悲伤,
你无法想象时钟在屋里最后的嘀嗒声,
那穿透壁垒的声音在不停地回旋,
霉菌在时间的地表上肆意地爬行。
窗外依然有人在向空城进发,
他微弱的呼喊淹没在音乐的喷泉。
那偶尔闪烁的灯火也会变成彩虹,
这是一次事先张扬的回光返照。
可是没有人会给他一碗稀粥了,
冷漠的断肠散将毒性调试到了顶点。
▎庚子年的新生儿
如果你们的哭声穿越这个春季,
那初生的劫难将会被制成海报,
在你们的余生不停地展览,
而你们早已将它列入记忆清除计划。
你们中的一些将拥有遗腹子的名讳,
这是行走时需要终身背负的十字架。
当跌倒在旷野的事一再重复上演,
你们是否会追问谁制造了索多玛之城?
到那时,我们这代人必须为你们回溯:
当你们挤破羊水从胎盘探出新鲜的头颅,
那无处不在的死在为你们让出空间,
这是在充当隔离病房来不及传出的祝福么?
如果在战争时期我们允许了宵禁,
在你最初的年代哭声代替了街头的喧闹,
只有流浪的犬吠在为你伴奏,
全天候死寂的街景不给余音一点乐谱。
你们中的一些甚至在降生数小时之后,
就不得不面对前人从未抗击过的病毒。
用肺部新鲜的瓣膜作为一种兵器,
和佩戴皇冠的党卫军会战于保温箱。
作为得胜者,好事的媒体会赐予封号,
后缀一定是你们想要摆脱的“宝宝”。
他们假装还在搜寻你们的轨迹,
排出版面记录着从众遗忘的成长史。
可它无法重现那被孤独腌制的心酸,
由内而外,溶解不死鸟的侧翼。
当它滑翔,逡巡这被繁华修复的街景,
那曾哀鸿遍野的育婴房丢失了门牌。
▎生日祝福
我不会再拒绝生日的祝福,
不说自己有年轮变粗的密集恐惧症,
也不说这是母亲的受难日。
我们应该为庆祝的理由背书。
为那个神将我们带到地球的日子,
准备蜡烛、歌声、许愿和必要的亲吻,
甚至祈求烟花低下它高卢雄鸡的头颅。
我们应该庆幸不是孤儿,
如果遗弃时没有装着生辰的小纸片,
他们将不知道准确的日子。
我们的庆祝那么精准,
和格林威治天文台达成某种默契,
跟瑞士钟表有着天然的契约,
那种精确敞开着家族和人世的怀抱。
可没有人能准确预测离世的日子,
比如心肌梗塞夺走盛年的父亲,
情人节之殇已成为最重要的支流,
流入了生命之河崩腾的喧嚣。
这新春突袭的瘟疫变成黑心的艄公,
摆渡着无辜者本应被祝福的日子,
吞噬掉他们父母含辛茹苦的身影。
我以前从未明白节日的意义,
放逐着镶嵌着祝福的话语。
我甚至不知生日是个人专属的节日,
雷同率只有三百六十五分之一。
它从未变成雪茄白色的烟雾,
在空气的乱流中划出阵营,
让我们趋向于某种生活单一的主义。
▎诗人之殇
你粗暴地对待一首诗,
就好像你是祂的君王。
你说着和祂无关的话语,
以为你掌握了全部的命运。
这不过是神借助你的手,
让你说出先知般的预言。
当人们笑剧于廊柱之下,
这巫术般的语言将带来天命。
听上去,祂膏抹梵天的圣洁,
像是镌刻在神殿的箴言。
其实你也不过是漏斗,
那瓶中的精华液已所剩无几。
为何谦卑被你无声囚禁?
在剑眉骄傲的导航仪中,
无人能瞥见你最初睁眼的时刻,
在混沌中冒出微笑无条件的气泡。
那时,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奶嘴,
你从不亏欠这首诗一个音调。
你吮吸着所有的善意和热望,
羞于篡改神的懿旨和美德。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