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齐太祖萧道成有个族兄叫萧道环,他的儿子萧总,字彦先。萧彦先小时候,就显示出过人的文才,为时任丞相的叔叔萧道成所喜爱。他对萧彦先说:你聪慧过人,可成大事。我现在是丞相,因为要避嫌,不能太过照顾你。不要急,慢慢来。萧彦先狂放不羁,结交的都是名门大族青年才俊,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宋后废帝刘昱当政时,朝政混乱,四处战乱纷起。萧彦先从建业躲到了江陵,闲来无事,他又去明月峡游览,他非常喜爱这里的风光,便在那里住了下来。
时值暮春傍晚,他在峡谷中游玩,溪流潺潺,清澈见底。他索性躺下来,枕着石头任凭水流冲洗着身体,好不惬意。忽然听见林子里有人连喊数声“萧卿”,他起身四顾,发现溪岸不远处,有一个女子,摇动着手里的鲜花在喊他。萧总慌乱地穿好衣服走了过去。见这女子略施粉黛,绝色倾城。萧彦先心想:听说此处有神女,莫不是被我碰上了。他躬身一礼:在下萧总萧彦先,不知娘子有可见教?他暗暗打量眼前的女子,她所穿的衣服华丽飘逸,不是人世间所有,她身上还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也是人世间闻不到的。女子莞尔一笑:未曾见邀,与君相遇,实为有幸。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握住了萧总:可随我来呵。
萧彦先恍恍惚惚跟着女子穿林过溪,看见溪边有一座辉煌庄严的宫殿,宫门左右,有两列十四五岁的侍女十几人,都端庄典雅,颇具气质。他跟着那女子来到了卧室,里面的器物古玩等,也都是人世间没有的。萧总心中十分高兴,说道:神仙姐姐,这是哪里?女子说:妾实此山之神,今与郎契合,亦有因由,可尽情缠绵。二人宽衣解带,相拥而眠,直到天亮。
萧彦先醒来,只见女子已在对镜梳妆。女子说:你是人间男子,我为神女,这一夜欢会,一万年才有一次,你要珍惜啊。你也该走了,不要问缘由。她挽着萧彦先,二人出了宫殿。此时林间山雀鸣叫,山泉清亮,欢快地流淌。萧总走出门来,站在长廊上,欲看回去的路,只见那里烟云正浓,残月尚悬在西天。
临别之际,神女拿出一枚玉戒指,对萧总说:这个是我随身之物,不曾离手,今天你我永别,就把它送给郎君你了,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情义。萧总眼泪汪汪,说:有幸得到神仙姐姐的眷顾,使我这凡夫俗子感动而又遗憾。我会一辈子珍藏它的。神女盈盈一笑:就此别过吧。说罢不见了。萧彦先一步三回首,不由得无限伤感在心头。
回到建业后,有次与同僚张景山宴饮。酒后,萧彦先把自己在明月峡遇神女的事情告诉了他,并把玉戒指拿出来给张景山观赏。张景山吃了一惊,说:我曾经去过巫峡,看见神女手指上就戴着这枚戒指!相传当年晋简文帝时,李皇后有一次做梦去巫峡游玩,遇见了神女,那神女向皇后乞要她手上的玉戒指。醒来之后,李皇后把这件事告诉了简文帝,简文帝就派人把那戒指赐给了神女。我亲眼看见那枚戒指在神女手上戴着呢。
齐太祖建元末年,萧彦先官居中书舍人。在他刚刚升任治书御史不久,有一次他坐船又经过江陵,忽然想起当年神女之事,闷闷不乐,惆怅万千。便提笔赋诗一首:昔年岩下客,宛似成今古。徒思明月人,愿湿巫山雨。(出《八朝穷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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