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也就是蟋蟀,又叫促织,善于鸣叫,它一叫唤就代表入秋了,天气转凉,该准备过冬御寒的衣物,所以有“促织鸣、懒妇惊”之语流传。蛐蛐好争斗,所以自古以来就有斗蛐蛐的游戏盛行。
高中语文课本中曾有一篇蒲松龄的短篇文言文《促织》,讲述明宣德年间,皇室喜欢斗蟋蟀的游戏,宣德帝命宦官到处去采选上好的蟋蟀,带回宫中去角斗,因为有皇帝的的带领,斗蟋蟀成了风靡一时的活动。
素来皇帝喜欢的,民间常常就会流行,大概也属于“蝴蝶效应”的一种。君不见宋仁宗赵祯因为怀念生母,告诉周围人自己喜欢梁家的蜜饯梅子,皇帝的喜好瞬间传遍了宫城内外,民间的蜜饯原料及相关的药材瞬间被清空,价格翻了几倍不止。吃不到蜜饯是小事,有多少人因为买不起那些原本寻常的药材而病魔缠身,甚至因此而死呢?
一只小蟋蟀
明宣德帝的爱好同样在民间刮起一阵飓风,地方官媚上取宠献蟋蟀,演变成一件固定的差事,县令找里正,里正找村民,有人得意,有人苦楚。
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直,居为奇货。
里胥猾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
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日日抓蟋蟀,用笼子养着,奇货可居;差役们狡猾刁钻,借此向百姓摊派费用,一只蟋蟀会使好几户百姓倾家荡产。
有个叫成名的木讷读书人,被小吏抓壮丁坐上了里正的位置,因为不想勒索百姓,不到一年自己的家财赔了个精光。百无一用是书生,成名想到了寻死,被妻子劝阻:不如自己去寻找,万一找到了呢?蟋蟀没找到,成名被打得两腿鲜血淋漓,卧床不起。
成名的妻子去求助村里的巫婆,得到了一幅画:绘着一座寺院模样的房子,后山脚下有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和荆棘丛,一只青麻头蟋蟀趴伏在那里,一只癞蛤蟆虎视眈眈。成名看见了这张图,如愿在村东的大佛阁搜寻到一只金黄色翅膀的大蟋蟀,喜极而泣,日日好生看护,等着期限交差。
成名九岁的儿子因为好奇偷偷打开,在蟋蟀将要逃走被抓住,一不小心弄死了。成名的妻子恐吓一番,小孩跑去跳井,找到之时已经没有了气息,将要下葬时又恢复了微弱的呼吸,只是变得有些痴呆。
屋门外出现一只小蟋蟀,跳到成名面前帮他完成了差事。因为善于搏斗,斗败了许多蟋蟀,最终呈现到皇帝的面前,小蟋蟀还能伴着琴瑟跳舞,皇帝龙颜大悦,奖赏层层下发,后来成名痴呆的儿子也恢复正常,原来那只小蟋蟀是他变成的。
不过几年的时间,成名已是家财万贯,身穿轻裘,骑上高头骏马,比那些官宦人家还阔气。
蒲松龄的《促织》虽然有些灵异故事的神秘色彩,我们依然能够从中体会到:作为天下的掌权者,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百姓的性命,即便他没有害人之心,依旧有一群人前扑后拥去执行,因此上位者更应该谨言慎行。
斗蛐蛐的文化起源
唐玄宗天宝年间,斗蛐蛐的游戏开始在皇宫中出现。据《天宝遗事》中记载,“宫中以金笼养促织,置之枕函畔,以听其声。”用金子做的笼子养着,放在枕头边听它的叫声,以此为乐。南宋奸臣贾似道,坐上大官以后,沉迷于此,经常跟妻妾在家玩斗蛐蛐的游戏,甚至写过一本《促织经》。
北京人开始斗蛐蛐,那是永乐皇帝将都城迁到北京以后的事了。宣德皇帝是明朝第五代,国家安定,自然而然开始寻找享乐的机会,明宣宗朱瞻基还鼓捣出了现在的国宝重器“宣德炉”,后世的高仿至今未曾停止。
所谓上行下效,当促织成了“新宠”,各种配套的促织盆、斗促织的用具、判断优劣的方法如雨后春笋般应运而生,从此再未曾断绝,到了万历年间,史载“京师人至七八月,家家皆养促织”,这已经成了北京人的谋生手段了。就好比一样东西,大家都有我没有就显得落伍了,自此促织在民间就此盛行开来。
电视剧上常常见到这样的一幕:清朝的八旗子弟、官宦二代整日里游手好闲,走街串巷斗蛐蛐,用以打发无聊的时间。蛐蛐玩得好的一般称作“玩家儿”,大部分都是贵族子弟,王爷大官等等,有钱有时间,普通百姓就算幸运抓到了一只好的蟋蟀,普遍也会选择卖掉,毕竟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到如今,依然有不少北京人闲暇时间手捧着个蛐蛐罐到处溜达,遇上同好还可以斗一斗。为了公平竞争,斗蛐蛐前要过秤,体重相差一丁点都不行。比赛开始以后就紧张了,两虫相争,你来我往,有的以为进攻,有的以退为进,直到撕咬在一起的那一刻,千钧一发,胜负就在片刻之间,令人目不转睛的精彩角逐,不下于相扑摔跤的比赛。
胜利的蛐蛐昂首迈步高歌不止,失败的蛐蛐落荒而逃,基本再无斗志。现今市面上的蛐蛐依据优劣程度,价值几百到几万不等,手有余钱才会玩。前两年还有“一只蛐蛐儿卖了4200元,村民抓蛐蛐儿月入上万元”这类的新闻报道出现过呢!
到诗词里看蛐蛐,斗的那是才华
《诗经》里首先提到它的活动规律,“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与古代农事季节判断息息相关。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因为鸣叫同织布机运转声响类似,因此得名“促织”。蟋蟀长在野地,听见它的鸣叫,仿佛看到南北朝时期底层百姓们日日辛勤劳作的身影,此时蟋蟀的劳苦大众的代表,它擅长争斗的能力尚未被大众察觉。
晚唐诗人雍陶夜宿山中,写下了“窗灯欲灭夜愁生,萤火飞来促织鸣。宿客几回眠又起,一溪秋水枕边声。”清冷的秋夜,烛火阑珊,将灭未灭,平添惆怅,萤火虫飞来飞去的星星点点,伴随着窗畔蟋蟀唧唧声声鸣叫。诗人辗转反侧,几度躺下又坐起来,枕边伴随着溪水淙淙的流淌一夜难眠。在雍陶的心中,此时的蟋蟀给予自己的是陪伴和安慰。
宋代叶绍翁笔下的“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秋叶凋零,秋风萧瑟,漂泊在外的悲凉触景生情,篱笆下的灯火通明,似是无忧忧虑的儿童忙着捉蟋蟀的欢呼雀跃,勾起了诗人记忆中的美好的童年往事。
一代诗宗杨万里笔下的促织更绝了,不在寄托美好,也不是生命的陪伴,情感的依托,而是讽刺那些寄生虫一般尸位素餐的南宋官吏。“一声能遣一人愁,络夕声声晓不休,不解缫丝替人织,强来出口促衣裘。”蟋蟀不懂得缫丝织布,只会一声声地叫“唧唧”,催促着百姓日以继夜的劳作,如同那些地主酷吏不事生产,一味地盘剥贫苦农民,令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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