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孝宗年间,湖州有一个吴秀才,屡考不中,只得在乡间私塾教书。家境清贫,但是家庭和睦,妻子温柔贤淑,可惜膝下无子,只生有一女。

这吴家女儿,长得清秀可人,而且聪慧非常,吴秀才也甚是喜欢,从小教她文章诗词,倒是当作男孩一般教养。

吴家女渐渐长大,更是出落得肤白貌美、亭亭玉立,而且诗词一流,远近闻名。到吴家提亲的媒人都挤破了门槛,吴秀才总以小女年少,不急婚配为由,拒绝了来人。

恶少强占,始乱终弃

恶少强占,始乱终弃

可是,谁知一天吴家女在路上遇见了一位富家恶少,这人看见她的美貌,竟然动了歹意。恶少派人暗中跟踪到吴家,这天晚上,居然找了一帮家丁,到吴家将该女子抢走,而且还将她父亲打伤。

吴家女惊慌失措,不知来人为何,直到被掳到恶少府中,才知道自己危险的处境。可惜,她一弱女子怎能拗过眼前色眯眯的恶少,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最终一夜风雨催梨花,露滴白巾牡丹残。

这恶少霸王强上钩后,看着哭泣不止的吴家女,梨花带雨,可人非常,更觉怜爱,连忙赔礼道歉说:“今天在路上遇到姑娘,一见钟情,只求能白头到老。实在是情不能已,才出此下策,望姑娘见谅,我定不负姑娘。”说完,在床上深深揖了一礼。

被糟蹋的了吴家女,身心俱隐隐作痛,本一心求死,听他这么说,又气又恼地道:“你既钟情于我,自应该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娶我结为婚姻,怎可行此不仁不义、龌龊肮脏之事!”说完怒不可言地盯着他。

“我知道岳父大人老人家眼光甚高,定是不肯将宝贝女儿轻易嫁给我的,实在无奈,才想出这生米煮成熟饭之策,望娘子原谅。”恶少陪笑着说。

“岳父?娘子?”吴女狐疑地念着。

“是的,我只恨不得天马上亮,就请媒人去你家提亲,下聘礼,早早娶你过门。”

吴女盯着他,眼里仍充满了怀疑,但是眸子里却不似先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怒气也稍平了些。恶少见这般光景,立刻下床,跪着床边发誓:“我若今生辜负娘子,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吴女想想自己已经被他玷污,若不许他,又将如何?再看着他满脸诚意,只得哀叹说:“罢,罢,谁让我命苦。”说着又抹着眼泪。

恶少知道她已是答应,伸手拉着她的手,更是各种誓言允诺,百般讨好。

翌日清晨,急得一团糟的吴家人正准备去告官,媒人就带着一群小厮抬着聘礼到吴家提亲。吴秀才知道事情原委,恨没有早日给女儿定亲,以致今日铸成大错,虽心痛非常,但木已成舟,也没办法。

虽然这桩婚姻实属无奈,但是婚后恶少对吴氏甚是体贴,吴家也稍微安慰。但是,好景不长,这恶少本就是拈花惹草、朝三暮四之徒,加之吴女是清白人家的本分女孩,不会逢迎讨宠,渐渐被恶少冷落。

诬告入狱,一词洗脱冤屈

诬告入狱,一词洗脱冤屈

恶少在外与一娼妇勾搭,这娼妇一心想登堂入室,成为正妻。恶少被其迷惑,言听计从,但苦于吴氏并无过错,不能休妻,尽然构陷吴女与家中一男仆有奸情,向州衙门告发。男仆不知是不是得了恶少的好处,还是威胁逼迫,轻易就招认与吴氏的种种奸情。案件很快审理结束,定罪判刑。

时衙门中观审的僚吏们,知道她是冤枉的,对她的才华也早有所耳闻。于是,众人摆酒宴,命令狱卒传来吴氏,为她打开枷锁,让她侍饮。可是,在宋代侍饮是歌妓之事,没有让良家妇女侍饮的。但是,聪慧的吴氏知道眼前的光景,是唯一可能让自己的冤案有回转余地的机会,自是小心侍奉。

这些僚吏也算正直,并没有非分之举,只是让吴氏陪酒说话。酒到酣时,一位僚吏对吴氏说:“我知道你的文采非凡,听说你特别擅长作词。如果你能即兴作一首自咏的好词,我也是怜香惜玉的人,自会把你的冤情转告知州王大人。这样,也许能替你洗脱罪名,还你清白。否则,你会很危险的。”

吴氏请题,当时正值冬末雪消,初春时节,梅花怒放,这位僚吏便让她以此景为题,作一首《长相思令》。吴氏捉笔立成。

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

这首词写出了梅花的在风雪中的孤傲与顽强,是咏梅中的佳品。

但是当下明明已是雪消,却说烟雪霏霏,公庭前的几株梅花怒放却说积雪压枝,一句“春从何处回”反诘,虽然眼下已经“春回大地”,但是自己遭受冤屈,犹如被雪压着的梅花。在僚吏自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下片中的“醉”和“醒”,不实是指生活中的醉酒和睡觉,而是来自唐代李涉《题鹤林寺僧舍》中的“终日昏昏醉梦间”,指被一场官司打击的晕头转向。“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一句,先借用宋代林逋咏梅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表示不知梅花在何处?再用唐代刘禹锡《杨柳枝》的“塞北梅花羌笛吹”。古有笛曲《梅花落》,诗人们想象其身可感其物,遂认为笛怨惊梅,而使之落。这回答了前面的“安在哉”的缘故,原来一树梅花被羌笛声给“催”落了。可是眼前梅花明明盛开,其深意是梅花不是没有开,就是开了其美好,也是她这个身陷囹圄的人无法领略到的。

吴氏用委婉之情,巧妙之笔,以梅花自咏,申述自己的冤屈,而不失词之风雅。诸僚吏竞相传阅,人人叹服,深受感动。次日,转告太守,言其冤,知州王十朋,重审此案,吴氏无罪释放,重获自由。词的手稿被一位狱吏收藏起来,传为佳话。

后来,吴氏被一周姓男子买为妾,改名淑姬。后世人只称她为吴淑姬,不知其本名了。

吴淑姬之悲剧,为何?

吴淑姬之悲剧,为何?

本故事参考《宋词鉴赏辞典》中的注解改编,吴淑姬是宋代著名女词人,与李清照、朱淑真、张玉娘并称“宋代四大女词人”,著有词集《阳春白雪词》五卷。《花庵词选》黄升以为其词“佳处不减李易安”。

可怜,如此一位才女,却先被俗人玩弄,然后又被一群雅人玩弄!

吴淑姬被恶少强占是因为貌美,但更是因为家贫。如果她生在达官贵人之家,以千金玉叶之尊,恶少即使敢想也不敢做。可见,在封建社会,仗势欺人、强抢民女之事并不少见。

她被恶少强暴后,本可以报官,将恶少绳之以法,可她却只想求死,是受古代女性的贞操观念的影响。最后,她居然相信了恶少的花言巧语,也许不是相信,还是因为名节声誉,才委身于他,这便注定了悲剧的发生。

这恶少狠毒,告她“通奸”罪,在古代“通奸”是大罪。虽然吴淑姬依靠一首词洗脱冤屈,但是如果经历此遭遇的是一位普通女子呢?没有才华,也没有为其才名折服的僚吏,是不是只能蒙冤受屈呢?

最终,一代才女也只得被纳为妾。可悲、可叹!

这是一个封建社会普通妇女的悲剧故事。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权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