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的爆发,摧毁了唐朝的开元盛世,曾经充满自信与豪情的唐诗,也不复当时气象。从格调来说,中晚唐的诗歌不如盛唐,不过近体诗的技法,晚唐诗人倒是更加纯熟严谨。许浑便是其中杰出的代表。
后世诗坛素来有“许浑千首湿,杜甫一生愁”的说法,因为许浑诗中很多关于“水”的作品。许浑的祖上许圉师曾在武则天时期当过宰相,许圉师可能大家比较陌生,但是他的女婿李白却几乎是无人不知。
这样说来,许浑和李白还是亲戚。
公元832年,唐文宗时期,许浑进士及第,后来他受邀入时任华洲刺史的卢钧幕府。
他先后担任过当涂县令、监察御史、睦州刺史。晚年的他隐退于润州丁卯村,以诗自遣,并且编录《丁卯集》。这本诗集数百诗,基本上全是律诗,而却平仄自成一格,后世称之为“丁卯体”。
许浑的诗,总是被安在杜牧名下,那首十分有名的《清明》,很多学者都认为是许浑所作。陆游评价许浑,说:从许浑之后,唐诗便开始衰落了,实在可悲。
虽然许浑之名,在晚唐诗坛举足轻重,不过大部分人,都记不起许浑有什么诗传世。我认为,这是因为许浑的作品,大多有句无篇。有警句,但全诗不够浑然,读来气脉不畅,读者也难以记住。
好的诗,读完上句,下句便脱口而出。比如“孤帆远影碧空尽”、“身无彩凤双飞翼”,相信大家看完后脑子里都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下句。而许浑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家也十分熟悉,却很难想出它的上下句。
一流的诗人,作诗一气呵成,整首诗浑然一体。次一等的诗人,往往灵光一闪,想出一句好诗,然后按照对仗平仄,补成一首完整的诗。对于这种情况,《瀛奎律髓》中对许浑的评价十分准确:其诗似才得一句,便拿捉一句为联者,所以无自然真味。
他的另一首绝句《谢亭送别》同样如此:
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首句说以歌送别,“劳”字有无奈之情,“解”字有不舍之意,乘舟而去,送别的黯然之情溢于言表。红叶点明送别的时间,正是深秋时节,“红”、“青”等明丽的字词,以乐写哀,反衬“急”字,衬出别离的哀伤。
正因为依依不舍,所以才觉“流水之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故友分别,再见不知是何时,所幸大醉一场,忘记烦忧。酒醒之时,已经是日暮,不过水急行舟,一日千里,早已不知友人在何方了。
长叹一声,诗人抬眼看着满天的风雨,走下西楼。诗写得是人下楼,不过因为省了人物代词的缘故,读来仿佛风雨如影随形,随着诗人移动,始终带着一种忧愁,笼罩在他的周围,挥之不去。
此诗前两句只是平常,前人多有这种写法。《唐诗绝句类选》认为,后两句可与《阳关》媲美。《阳关》写行者不堪之情,许浑这首写送者不堪之情。
所谓《阳关》,就是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诗境浅说续编》也认为送别诗中,这首诗不输王维、李白等人的佳作。
《历代诗法》称赞,晚唐送别诗很多,但这首“应推为巨擘”。其实晚唐的送别诗,我倒是更喜欢“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不怎么被关注的晚唐,除了杜牧李商隐,还是有不少优秀的诗人,各位诗友有喜欢的送别诗,可以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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