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姐姐 / 文

最近，电影《我的姐姐》引起了热议。

女孩安然的父母为了要一个男孩，不惜谎报她身有残疾。高考时安然填报的志愿，也被父母偷偷改成了家乡的护理专业，理由是“女孩要早点赚钱养家”。

考研去北京，成为姐姐摆脱父母的光明出路。

但父母突然不幸车祸身亡，给她留下了年仅六岁的弟弟。原本已经明确人生规划的姐姐，面临着要抚养关系冷漠疏离的弟弟，还是追求个人理想的艰难抉择。

安然的姑妈，为了家庭一生隐忍，失去自我，照顾家人，她理解安然的感受，但仍劝说安然抚养弟弟。

最后虽然是开放式的结局呈现，但仍然有许多观众感到不满，他们的评论也深深刺痛着许多中国式家庭：

——“我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我甚至以为全天下所有的姐姐都和我一样。”

——“从弟弟出生开始，我存在的意义似乎就只是“给弟弟做个好榜样”，我不再有自己的快乐、悲伤，我不再是个独立的、立体的个体。”

必须承认的是，无论《我的姐姐》拍摄制作水准的高低，表现“中国家庭女儿的处境”这个题材，是长期以来被有意或者无意忽视的，是值得肯定的。

而以讲述女性故事见长的，还有一位韩国作家——赵南柱，她也是韩国里程碑式的女性主义小说《82年生的金智英》的作者。

最近，她联合韩国文坛代表女作家崔恩荣、金异说、崔正和、孙宝渼、具并模、金成重，联袂书写了7篇将女性为核心主角的故事，集结成了一本叫做《给贤南哥的信》的新书。

恋人之间的精神控制、婚姻生活双方家庭的博弈、年老后的价值观冲突，每一个故事都真实而残忍，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女性的申诉、自省与觉察。

读这些故事，你也许会觉得陌生、震惊而遥远，但更可能的，是想到妈妈，想到朋友，想到你自己。

这其实，也是我们的故事。

第一个女性讲述的，是一个恋爱十年后决定分手的故事。她与男友贤南相识于大学校园，共同度过了十年的时光。

一开始，她全身心地依赖与信任着男朋友，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

大学的时候，贤南帮她选课、申请奖学金、带她上课，无微不至；在她工作之后，男朋友觉得“女生不该一个人去看房子。”于是向公司请了假，陪着她去找房子，租住了一套离男朋友公司近的房子。

但是慢慢地，甜蜜的生活中也夹杂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每次有任何关于回忆细节的争论，贤南都会嗤笑说：“肯定是你记错了，我不可能出错”；

她去男朋友的物理学课堂蹭课，物理教授很欣赏她的好学，多提问了几次，贤南就很不高兴地评价教授“别有用心”，从此不许她再去听这门课；

她的好朋友知恩，因为和贤南争执过一些事情的看法，就被贤南拉入了“黑名单”，并且不允许她们继续来往；

甚至于饮食，贤南也会以“这个对身体好”为理由，逼迫她吃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

时间一长，她也不自觉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认为自己记性不好是个事实；那个具有绅士风度的物理学教授，在她的心目中慢慢变得面目可憎；甚至因为男朋友说“希望你拥有一份按时下班的工作，因为我下班很晚。”，开始着手准备公务员考试。

渐渐地，男朋友开始全面控制她，每天都要送她去固定的餐厅，点固定的食物，然后再雷打不动地送她去读书室学习。

这样的生活，她并不快乐，开始失眠，不得不依靠药物，她男朋友却指责她：“我没想到你是这么软弱的人。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连自己该念的书都没法念吗？”

有一次，她终于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偷偷地逃离了男友的监视，跑进了一家电影院。但是只过了半个小时，男友就通过查询她的信用卡记录，在影院里找到了她。

关于婚姻与孩子，他们也无法达成一致，但是她却一直不敢告诉他——她不打算生孩子。

因为贤南“总把生儿育女的人生说得太过理所当然，导致我无法说出这些话。”

平时的交流当中，贤南提出的问题并不是——“你觉得生孩子好吗？”，而是——“你觉得生几个孩子好？”；不是——“你能带孩子吗？”，而是——“你能自己带小孩几年？”。

因此，她只好用“还没想过这问题”来回避，反而遭到了男朋友的指责，觉得她因很没出息，生活得漫无目的。

“但是，贤南哥，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也不是你养，你有什么资格擅自制订这些计划呢？真正没出息的人不是我，是你。”

贤南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语是“女人到25岁就凋谢了”，每当听到这句被称为“玩笑”的话语，她也只能笑一笑，内心却充满了不安。她感到，自己的人生可能真的就此结束了，不可能碰上新的人、事、物，也不会有新的机会了。

而实际上，她的男朋友贤南，比她还要大五岁。

整个故事中，贤南的各种行为，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PUA”实操手册，而女主角也在经历了漫长、痛苦而又挣扎的过程中，察觉到了这一点：男友从未把她当做独立个体尊重，而是以爱为名，为她套上了桎梏和轻视的枷锁。

最后，她掷地有声地在信中说：“我再说一次，我拒绝你的求婚，也不愿意再以‘姜贤南的女人’活下去，我想要过自己的人生。”

这种觉醒，就是她真正发现自己的开始。

第二个故事的主人公叫宥真，是一个四口之家中的大女儿，故事从她弟弟带的未婚妻善英第一次来家中拜访开始。

独立、自信的善英，却遭到未来婆婆的百般不满。

“结婚连条棉被都不带来，这像话吗？”实际上弟弟的婚房都是未婚妻准备的。

“一个女人，读到博士有什么用？”

“说是过节时要去蜜月旅行，这下又要我一个人干活儿了，也不能靠媳妇享享清福。”

妈妈打电话向宥真诉苦抱怨，但宥真不耐烦地听着听着，就想起了妈妈的这大半辈子。

宥真的爷爷是孝子，他把自己的太太视为私家奴婢，宥真的爸爸，就在这样的父亲身边长大。

因此，父亲娶妻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一个“代替母亲扛起所有包袱、接下所有粗活，能生下白白胖胖的孙子、教子有方的女人”，但对于自己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丈夫，面对太太应该扮演何种角色，他丝毫不感兴趣。

辛苦而无人理解的妈妈，把所有的苦恼、孤独和痛苦，都倾倒给了大女儿宥真，她常常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女儿，对她说：“妈妈没有别人了，妈妈只有你了。这些话我不对你说，还能对谁说呢？”

于是，宥真从小就格外懂事

当奶奶训斥妈妈的时候，是宥真在反抗奶奶，结果被爸爸甩了一巴掌；当妈妈在爸爸生日那天因为肺积水而晕倒，是宥真陪着她去医院，剩下的人都在为爸爸庆祝生日；当妈妈精神崩溃，说出恶毒的语言的时候，也是宥真在承受着这些伤人自尊的话语。

这样的日子长了，宥真开始害怕和妈妈独处，她在二十八岁的时候，终于搬出了家里，但仍然无法逃脱妈妈的抱怨与伤害。

妈妈常说的一句话是，养孩子一点儿用也没有，真伤我这个做妈的心。

随着时光的流逝，宥真对妈妈的所有罪恶感，转变成了愤怒。

那是对于妈妈把沉重的包袱压在她和弟弟身上的愤怒，也是对于整个家中把妈妈逼至穷途末路的愤怒。

因此，每当听到从父亲用“知情达理”来形容母亲，宥真都会心生排斥。

她反驳爸爸：“妈并不觉得幸福。”

但爸爸却不以为然：“但你因为有这样的妈妈不是过的很好嘛？我们家里人都也过得很好。”

最激烈的矛盾终于在弟弟的未婚妻来家中拜访时爆发，心怀怨怼的妈妈无视弟弟之前的嘱咐，做了一大堆未婚妻不吃的菜肴，并且指挥未来的儿媳妇干这干那，被弟弟反驳之后，妈妈绝望地哭泣：“为什么大家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为什么要这样过活？”

妈妈，最终变成了她自己最讨厌也最害怕的样子。

而宥真此时，只想尽力远离这些再熟悉不过的情节，去过自己的人生。

这本书第二部分的故事，开始从现实主义走向了奇幻风格，与日常拉开了距离，一开始会让人感到有些难以琢磨，但是慢慢读下去，你就会看到女作家在作品中的那些巧思与诉说。

《让一切回归原位》和《异乡人》中，“崩塌建筑摄影师”和“警察”两个常常被默认是“男性”的职业，由女主人公担任；而在《鸟身女妖与庆典之夜》中，男性被安排在了传统女性的位置上，去理解这么多年以来女性所遭受的伤害；《火星的孩子》则讲述了女性生育的故事……

女性作者们，试图通过改变长久以来的故事模式的方式，来揭开此前无法被看到的女性面貌，这就是文学的力量。

“我认为女性主义是追求爱的一种战斗，是扼杀爱的父权制的解药。要求单方面地屈从或用无数方法毁损人类的尊严，无法解放任何人。没有什么痛苦是身为媳妇、妻子、母亲、女儿的你理当接受的，女人也没有就该受到欺侮的道理。”

这本书被归类为“女性主义文学”，主要作者赵南柱，也是韩国女性主义作家的代表人物，她在韩国遭受的抵制和支持双方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可能会有些人读完这些故事感到不适，感到抗拒，有些人觉得这是在煽动性别对立。但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在这些故事中感到共情，得到抚慰，获得启发，汲取力量。

网络上的书评中，有一句话让我非常动容：“做为读者最幸福的，也就是享有这样的特权：跟着他们读进去，跟着这些故事活过来。”

作者在后序中说道，她写这些故事的初衷，是希望女性看到自己所背负的心情，以泰然之姿被印刷出来之后，能稍稍收起对自己的不信任，缩小自己经历的混乱与恐惧，改变那种“这一定是我的错”的想法。

与此同时，更多故事会被唤醒，女性会开始诉说那些被以为只能放在内心发酵或遗忘的故事，或者说，这就是她们正在经历的真实人生。

有些我们固有观念中的“正常”的事情，其实正是长期麻木、漠视个人感受与自尊导致的后果。即便不能马上改变这种现状，最起码，我们不能对这种沉默感到理所当然。

这种通过文学作品的发声，其实就是改变的开始。

就如李银河曾在演讲中说的那样，性别刻板印象是对丰富多彩的人性的压迫，不但是对女性的压迫，也是对男性的压迫。

真正的女性主义者，关注的不是从男性那里抢回多少“权益”与“好处”，而是真正的尊重自己，爱自己，相信自己。

女性主义也并未意图引发两性之间的对立和冲突，而是一种赋予彼此自由、共同追求爱的努力。

而所谓的“真正的自己”，并不只是展现所有美好的方面，也包括接纳不那么美好的方面。我是我所有行动的总和，我接纳我所有的、原本的样子，从真实的样貌里获得力量，而不是从别人的评价中获得自信。

作者说，她渴望那种赋予彼此自由，借此自我解放的爱。她梦想能有实现这种爱的世界，梦想有一个不必再留下无谓泪水的世界。

请记住，在成为妻子、母亲、女儿任何一种角色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

只有学会了真正地爱自己，你才能够更好地去爱别人。

以上。

身为女性，你想过怎样的人生？欢迎留言。

- 作 者 -

Summer姐姐

资深电视人、综艺达人

热爱一切八卦，对世界永远好奇

猫奴、吃货、爱购物

在意生活品质，更喜欢种草

坚决不过“没必要”和“差不多得了”的生活

倡导美好的亲子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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