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张艺谋导演是一位重于写意的电影大师,能够纵横捭阖于商业和艺术电影间,为每一个时期的观众和依然发展着的世界电影史,奉献了诸多经典作品。不管是商业电影,还是艺术电影,对于鲜明色彩的肆意应用,对于普世情怀的充盈表达,最终都传达出导演自己浓浓的人文情怀。这些成为张艺谋导演作品最为突出的一个特征。这一点,无需再举例说明。
此外,张艺谋导演的作品中具有一种独特的活力。不管是基于现实的社会题材类型,还是盖棺定论的既成历史,张艺谋导演都会用自己的独创性角度,和新的电影语言,来进行全新的诠释和表达。
电影《一秒钟》里用一帧方格画面,饱含了浓烈的父女之情,电影人对光影的迷恋,延展开来,还有动荡大背景下小人物草芥般命运里的悲欢离合。中国电影商业市场化的开篇巨制《英雄》所呈现的“不杀”这一人文价值内核,在颠覆传统历史价值观的同时,即便放之于现在,也极具开拓性和现实意义。
还有张艺谋导演的商业电影中最为特别的《长城》,单从故事架构层面,张艺谋导演又一次完全进行了全新的尝试。项目开发的初衷,就是一部极为纯粹的商业电影,索性就天马行空地再建一个历史天空,铺天盖地的饕餮和人类纷争的背景下,地球大地上才铸就了巍峨的长城。
张艺谋导演作品中的每一次突破尝试,都让人感受到了一个拳拳电影人的旺盛创造力,和对现实对历史不断扩张的视野。
颇有一点电影老顽童的意思,和另一位电影大师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导演极为相似。
五一档上映的张艺谋最新电影《悬崖之上》,同样具有上述鲜明特点,对于鲜明色彩的肆意应用与极具普世情怀的人文气质。
电影故事背景设定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伪满洲国控制下的东北地区,我党特工执行绝密“乌特拉”行动,与伪满敌人进行了一场明暗交锋。
没有了以往电影中或红或绿或黄等色彩斑斓的鲜明色彩。这一次,张艺谋导演在色彩的定调上,结合影片故事特点,选择了冷色调的白茫茫一片。贯穿电影始终的漫天大雪,清冷阴暗的城市山野每一个角落。
比之此前的浓墨重彩大色块的运用,这次张艺谋导演对色彩的应用,更像极了中国国画中的留白写意。电影所讲述的“乌特拉”行动,只不过是这段历史一角,而真实会更复杂更残酷。以及,一片清冷白茫茫下的别处,隐藏着更为复杂和冷酷的战斗,
电影《悬崖之上》里依然突出了张艺谋导演浓烈的人文情怀。
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伪满洲国控制下的东北地区斗争残酷,而身陷这场修罗场中的先烈们也是个体的人,心中有国有家,人性层面有情有仇。为了战友,以命相托,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为了任务,拔枪互射,只为让战友继续潜伏。为了家国,人性层面的情感只能压抑于心底,无法选择但必须选择,做出对于个人情感的牺牲。
演员张译和秦海璐分别饰演老张和王郁这一对夫妻,为了国家只能任由一双儿女在乱世里孤零流浪。执行任务时的偶遇,依然会拨动起心中为人父母在面对儿女时的柔软,“活着的,去找孩子。”这才是有血有肉的真英雄!
人性,没有因为故事背景和角色特点而被平面化概念化,依然被导演敏锐地抓住,通过简单细节呈现出来。
有一场戏极具代表性。一双流浪的儿女在同志们的帮助下和母亲王郁重逢。苍茫阴郁的群山里,秦海璐饰演的母亲王郁,站在齐腰深的厚厚积雪中,一直在等着儿女的到来。即便是儿女已在眼前,依然兀自矗立不动。
身后,是这个为国牺牲了丈夫的伟大女人,为了见到儿女,在厚厚积雪上趟出的一条绵长的齐腰深的雪道。
稳!准!狠!将这位伟大女英雄身上那种震撼的牺牲精神和最柔软的人性部分,表现得精准而酣畅,让人不能不动容。
电影《悬崖之上》具有了张艺谋导演作品在鲜明色彩和普世人文两个方面的典型特征,而这次对于电影题材的选择以及呈现手法上,又具有了中国工笔画的精细。
不管是情感还是故事上的大写意,都是创意迸发的艺术工作者最肆意最畅快的创作模式,也最难控制。而电影《悬崖之上》以及其他类似谍战题材影视剧,给观众带来极强吸引力的,就是复杂谍战争锋过程中的峰回路转和紧张刺激,讲究的是细节。一层是在谍战故事本身的细节层面,另一层是在表现这个故事细节本身的影像故事的创作层面。
而这两个层面,都需要艺术创作者在开发设计这个故事的时候,对于细节的手术刀般的把握,以及通篇的伏线千里的宏观掌控。
而这一点,通过电影《悬崖之上》的最终呈现效果,也让我们看到张艺谋导演作为鲜明色彩和浓烈人文的电影写意大师,在创作讲究细节的谍战题材上的精细和精准。
电影大师史蒂文·斯皮尔伯格通过电影《头号玩家》,打破了横亘在自己和年轻人之间的次元壁。张艺谋导演通过电影《悬崖之上》,实现了粗放写意和精致工笔的完美结合,证明了自己对人文情怀和故事架构都具有的高超把控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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