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特苏醒时,树须咏唱过古老的名单:

“且把世间活物之名记心头!

最年长的是精灵,

凿山矮人居暗穴,

土里生长是恩特,寿比山岭,

终有一死是凡人,驯马好手;”

Pipin又加上了新的一行:

“洞穴居住者,半身霍比特。”

一如创世,首生子女精灵在繁星之下醒来,次生子人类被给予死亡作为礼物。矮人由工业之神奥力在中洲的黑暗中创造,恩特则是大地之后雅凡娜的构思,作为百树的牧人。而霍比特人往往被认为是人类的分支,暂且分而论之。

魔戒的故事发生在第三纪元末期,黑暗势力日益强大,过往的一切辉煌都在走向衰败,盛时再难得见。流亡的、远离故乡的、安于桃花源里的,主动或是无意,都被卷入与索隆的这场无望对抗中。

“魔影终归只是渺小之物,且会逝去,而在魔影无法触及之处,光明与崇高之美永存。”

弱小之人改变历史,分崩离析的旧联盟再度缔结,为着存亡一线的自由家园,守候归来的君主。当至尊戒被销毁,精灵三戒的力量也随之消散,阿拉贡登上刚铎国王之位既是第三纪元的结束,也是人类时代的到来。

《精灵宝钻》的主角是精灵,《霍比特人》讲述的是矮人的故事,《魔戒》中物种众多,中心也从不是人类。托尔金在写给出版商的信中说道:“人类始终是次要的——他们是后来者,无论他们变得多重要,他们都不是主角”。

然而,从第一纪元到第三纪元,人类的身影始终闪耀着,无论英雄或是凡人。他们会畏怕,退缩,背叛,惟信任与勇气得以铸就无上的人性之光。

“年湮世远,精灵当永念伊甸人之英勇,惊叹其世间寿数何其短促,舍命却何其慨然。”

《魔戒》里永远有人类的希望。

波洛米尔(Boromir)

波洛米尔(Boromir)

电影对波洛米尔的改编是我最喜欢的几处之一。

他确实很像他的父亲,承担着王族缺位的责任,在末日火山的灰烟笼罩下和索隆顽强对峙数十年,毕生之愿就是守护刚铎的百姓。这是他的意义,渴望和执念,如此之深,所以他被诱惑。

可我那时太年轻了,喜欢英雄的叙事,他就要一贯的坚定忠诚,却看不到人类的荣光在于脆弱之后的高尚。

电影里波洛米尔战死的场面可以说是第一部的最佳。当他说起白城清晨的号角时,就不难预感到,那将成为永远回不去的故乡。

伊熙尔杜从身后被射中三箭而倒在水中,波洛米尔被乌鲁克首领从身前射中三箭,摇摇欲坠也直起身保护两个霍比特人。森林里古时刚铎国王的雕像始终虚化着存在于他背后,过去的荣光和信念见证着人类的赎罪,他用性命和战斗弥补了欲望的恶念。

他倒下,看着两个霍比特人还是被乌鲁克带走,对阿拉贡祈求弗罗多的原谅,终于得到一句人皇的誓言,原著隐在最后一笑中的效忠和认可被最好地改编了出来。

他死后,刚铎的号角断成两半,弟弟在午夜时分看见光晕之中的小船,“水波荡漾,拍打着一位躺在水中沉睡的战士”。

“啊,波洛米尔!在高墙上我极目西望,

却看不见你从无人旷野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