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在好莱坞风生水起的亚裔演员,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李小龙。假如说还有别的华裔可以比得上李小龙,在世界电影史上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风景,那就是尊龙。

他是一个有着西方人立体轮廓和东方优雅儒雅、虽未受过正统教育但有贵族气息的人;一个前所未有的统一了中西美学的人。就个人成就而言,尊龙是第一个登上奥斯卡颁奖台的中国人,也是唯一一个两次提名美国金像奖的华裔演员,他的片酬是一千万美元以上,更是第一位代言劳力士的亚洲艺人。

名扬天下后,尊龙一心要回到中国发展,错过了《霸王别姬》,错过了《情人》,错过了《艺伎回忆录》,陷入大肆炒作,最终于2012年宣布退出。当然,与这些事情相比,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尊龙的身世。

假如程蝶衣还有至少一个母亲的话,那尊龙的处境要比程蝶衣艰难得多。一九五二年,一名混血婴儿被遗弃在香港街头。抚养他的母亲并没有觉得他很可怜,只是说,在当时的香港,收养弃婴是有经济补助的。当时,只要对生活有一点不满的她都会发泄在养子身上,尊龙小时候常常全身淤青。

眼看着尊龙一天天长大,养母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十岁时,养母把尊龙带到一个公共汽车车站,转身离去。也许多少还有些感情吧,她还是把尊龙带了回来。最后,她把尊龙派到了戏班去混生活。

多年之后,尊龙在采访中提到,那时养母大可以送他去修鞋洗碗赚钱,他非常感激养母做出的其他决定。在童年的贫瘠苦涩中,尊龙从不抱怨,他说自己的牙齿很好,因为小时候没有糖吃。

那一年,尊龙被送到戏班,日子比程蝶衣还苦。西方的外貌和孤僻的性格,使他在戏剧班里受到歧视,常常被打得血淋淋。由于没有钱去医院,有一次尊龙直接找了裁缝,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忍痛被缝了8针。

多年以后,尊龙看到程蝶衣的一角,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宁可自己降低片酬也要出演。关于为何没有演出成功,中间还有很多争论,我们稍后再说。

七年的戏班学徒生涯,被孤立和不幸所折磨,养成了冷酷的尊龙性格。幸好,在一次演出中,尊龙被一对美国夫妇看上了。有了他们的资助,尊龙来到了美国,开始了新的生活。他给自己取尊龙这个名字,带着中国的色彩来到了外国。

一到美国,尊龙还得为语言问题忙活一辈子。在学习英语和课程的过程中,他曾经以数职为生,通过考学,并最终进入了美国戏剧学院学习。种族歧视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大行其道,好莱坞对亚裔演员的看法并不乐观。现实是,毕业后的尊龙被现时当头棒喝。

在1976年之前,尊龙一直是《金刚:重生传奇》中的华厨角色,之后与《美恐》中的兰姨并称。一九七八年,他在一部喜剧中再次露面,扮演仆人。就在这个时候,他被日本演员岩松信所看中,并被邀请到黄哲伦的舞台表演“F.O.B”。

金刚重生中的尊龙

1981年,尊龙执导了舞台剧《铁路与舞蹈》,两部舞台剧让初出茅庐的尊龙斩获第25届奥比奖最佳表演。两年后,尊龙自编自导自演的新剧《音响与美女》,引起了更多的关注。

在贵人黄美玉的推荐下,尊龙于1984年出演科幻片《冰人四万年》,饰演一位原始人。本片角色全无对白,美貌也被泥泞和杂乱的头发所覆盖,单凭眼神和动作输出演技,令原本不看好本片的导演大为吃惊。

在1985年,尊龙开始了他自己的电影生涯。在犯罪动作电影《龙年》中,他扮演著名华裔帮派老大乔伊·泰。稳重霸气的华裔老大,目光凌厉,不动声色,但有一张俊美的面孔,令好莱坞耳目一新。

凭著这一角色,尊龙获得第43届美国金球奖最佳男配角。一夜成名,香港弃婴成了华星,西方媒体纷纷报导,他在好莱坞名利场摸爬滚打了16年。

1987年的《末代皇帝》使尊龙真正进入了中国观众的视野。这是一部长达3个多小时的电影,但却是少数让我放下手机看到底的电影。

尊龙是导演贝托鲁奇的第一个试镜对象,但是他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有合适的人选出现,也先后接触了梁家辉和梁朝伟等众多演员,最后他确定了尊龙。

不久前,故宫在拍摄《末代皇帝》时,也翻拍了尊龙的画作。尊龙在片中演绎溥仪错综复杂的一生,表演的是末代皇帝从小到大的孤寂、纠结,其中有一部分是由于他自己的经历脱骨而来。在第45届美国电视电影金球奖上,尊龙再次获得最佳男演员的提名。

在1990年,尊龙获得了“世界最美50强”的选票。尊龙风靡全球,被称为亚洲第一美男。然而这时的尊龙却在想别的事情,他想回到家里,想得到国人的认同。

有意思的是,梁家辉因为恩师李翰祥曾和贝托鲁奇争夺《末代皇帝》的拍摄权,而拒绝了《末代皇帝》,尊龙却为了争取出演程蝶衣,错过了让梁家辉大火的《情人》。

对于尊龙落选程蝶衣的说法,至今仍有许多争议:尊龙开出一千万天价片酬,大搞花招要求空运爱犬等。

事实上,91年同期举办的亚太影展和金马奖现场,徐枫和导演陈凯歌都看到了尊龙和张国荣,他们觉得与张国荣相比,尊龙的面部线条还是太过硬朗,最后选择了张国荣。

可是没有程蝶衣,尊龙又遇见了与伯乐黄哲伦同名的话剧《蝴蝶君》。

“蝴蝶君”女子装扮尊龙

他在片中扮演的京剧名伶宋丽玲,同样也是一名女性化的角色,雌雄难辨。

京剧《蝴蝶君》尊龙扮演者

尊龙曾在访谈节目中说,《末代皇帝》之后一直有人找他演皇帝,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他不喜欢重复自己的角色,唯独为了重回国内影坛,破例拍下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康熙微服私访记5》和《乾隆与香妃》。

在2006年,尊龙和炒作大王邓建国合作《康熙微服私访记5》,正是因为这部烂片,尊龙推掉了让章子怡入围金球奖影后的《艺伎回忆录》,错过了和伯乐岩松信的重逢。

更为令人气愤的是,在宣传该剧时,邓建国无所不用其极,搬出尊龙在好莱坞过气,尊龙因《末代皇帝》而痴恋陈冲至今未婚等噱头炒作,压榨尊龙的每一分价值。身为只希望国内观众对自己有更多了解的尊龙,对这些炒作了然于胸,也始终不回应置之不理,坚持自己的本意。

“娱乐人生”尊龙剧照

多种多样的不如意,让原本想回国大展拳脚的尊龙碰了一鼻子灰。尊龙与李玟、陶虹、夏雨于2004年合拍的最后一部《自娱自乐》,便再也没有在国内的影视作品中出现。

虽然在香港度过了人生的起点,但尊龙表示自己并不属于香港,他从骨子里为自己是中国人而感到骄傲。各种因缘际会,让尊龙为国人所铭记,却也留下了尘土。可以说,不是他不爱惜羽毛,而是时运不济,当时的中国影视界也未能以良好的姿态迎接一场赤诚之浪。

生在苦难中,却并不怪他遗弃了自己的父母,素未蒙面的他依然感激父母;他被养母毒打,成名后还找她,为她补牙,养活了她;他说自己没有孩子,全世界的孩子都可以由他照看;他捐钱建山区学校,使这些孩子免遭无知之苦。

退居二线的尊龙住在加拿大,时至今日仍是孤独一人,当年离开歌坛后也移居此地,两人各有幸福,张国荣有挚爱唐鹤德却早已不在人世,尊龙至今仍是孤独一人却能在这里安度晚年,闲暇散步散步。

没有亲人的他,确实认养过两棵千年古树作为爷爷奶奶,他经常看着它们流泪。他说,面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世界当然是不完美的,所以做人也要有一点宽容。”

他说自己与别人不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生而孤独,成长于忧伤之中,人间走过一遭,看着花儿绽放,看着春暖花开改变着人生。

世间万物皆苦,而我却从未见过一个如此淡然生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