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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可以克隆自己的话,你的生活将会轻松很多?其中一个克隆可以负责去上班,一个可以留在家里负责刷碗洗衣,而另一个可以负责处理电子邮件。如果能这样的话,为什么只克隆三个呢?为何不创建一支完整的克隆军队来完成所有工作呢?

这就是地球上的生命会从单细胞跃升至多细胞的原因。虽然多细胞性拥有这些好处,但它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而且是大问题。细胞组成的社会规模越大,它越容易被潜在的能够通过欺骗而受益的细胞盯上。比如,癌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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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的细胞》,中信出版·鹦鹉螺,2021年6月

癌症:一个坏室友

没有什么比跟这么一种人合租更倒霉的了——一开始,这个室友吃了你的东西却不洗碗,制造的垃圾和脏衣服堆积如山。然后,情况变得越发糟糕。有一天,你回家后发现这个给你带来噩梦的室友又邀请了一位懒惰的朋友无限期地住了下来,而第二天,他们每个人又都分别邀请了一位懒惰的朋友来此长住,以此类推。他们占领了整栋房子的每个房间,将一切所见之物消耗殆尽。终于,再也没有剩余空间了,但他们的队伍还在不断扩张,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癌症比喻成室友,对许多癌症来讲比把它比喻成战争更为合适癌细胞不承担它作为多细胞生物体的一部分所应该做的工作,很像一个不干家务活的室友。癌细胞消耗资源,就像贪吃的室友。癌细胞会疯狂繁殖,加重身体的负担,就像不负责任的室友邀请懒惰的朋友住进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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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这样(图源pixabay)

当作家雅各布·布罗根(Jacob Brogan)被诊断出患有甲状腺癌时,他将自己的癌症称为一个安静的室友,一直与他同住,偶尔把脏盘子留在水槽里,但大部分时间都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布罗根写道:“对于癌症,我们并没有有意地迎接它们进来,而是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与癌症签下了租房合同。”布罗根的比喻用到生物学上也恰如其分:通常,我们身体里的癌症就像一个沉默的室友,有时我们在数十年之后才察觉到它的存在。

从子宫到坟墓

从胚胎时期开始,癌症就已经和我们打招呼了。

发育就像一个走钢索的过程,生物手握一根长长的平衡杆,两端各有一个桶,里面装满了基因产物。如果右边的桶稍重一些,生物就有可能陷入发育停滞的沼泽;如果左边的桶稍重,生物就可能落入癌症的混乱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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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的细胞》内文插图

但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非常困难,而制造困难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父系和母系的基因。

20世纪90年代,理论演化生物学家戴维·黑格(David Haig)提出了后来被称为“奶昔模型”的理论模型,用于解释针对母本资源的冲突演化逻辑。

假设有一位母亲为她饥饿的孩子们买了一大份奶昔。一开始,这位母亲把奶昔给最大的孩子喝,孩子喝了一口。然后,她把奶昔给下一个孩子喝,然后再下一个,以此类推,直到每个孩子都有机会喝到奶昔。如果许多孩子只顾自己吃饱喝足,那么奶昔会所剩无几。但是,如果孩子们更克制一些,只喝适量的奶昔就把奶昔传给下一个孩子,那么可能每个孩子都能得到足够的奶昔,甚至还可以给母亲留一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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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http://www.dzlo.com/post/28963.html

一个孩子的基因表达会影响他或者她从母亲那里获取资源的强度和速度。因为同一位母亲的所有后代都必须从同一杯“奶昔” 中分得一杯羹,所以如果其中一个后代消耗太多,那么留给弟弟妹妹的就会少一些。因此,在子宫里孕育一个健康而不太贪婪的婴儿符合母亲演化的最大利益。但是,在母亲的子宫里养育一个有点儿剥削性的胎儿则更符合父亲演化的最大利益,因为这位母亲将来会怀上的胎儿获取不到充足的资源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令人惊叹的是,这个冲突在生长发育过程中从单细胞开始,就在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胎儿里发挥着作用。

所以每个走过这段钢索,成功出生的人,都经历了不可思议的幸运。

癌症的隐秘世界

在癌症中扮演重要角色的还包括细胞内的基因,尤其是那些自私的遗传因子。

在之前我们已经看到,母亲和父亲能够通过表观遗传来获得各自不同的遗传利益——父本基因的表达能够促进生长,母本基因的表达则会约束生长。基因组中母本基因和父本基因之间的这种冲突(被称为基因组内冲突)会影响我们患癌症的风险,但这只是基因组内部冲突在癌症中体现的一个例子。

鉴于我们已经知道癌症的标志性特征对应于多细胞合作中的作弊行为,我们可以推测癌症的某些方面是基因组合作中出现作弊行为的结果,而不仅仅是因为细胞水平的作弊。也许有些癌症是由骗子DNA驱动,而另一些则是由骗子细胞驱动的。随着我们对DNA欺骗行为的认识越来越深入,专门针对它们的研究越来越多,我们未来或许可以更好地回答它们在癌症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个问题。

作弊行为可能并非癌细胞所独有,它也可能是癌细胞内部的基因所采用的一种策略。合作并非正常身体细胞所独有,癌细胞也可能采取相互合作的策略,以更有效地利用身体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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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信出版·鹦鹉螺

《狡猾的细胞》,2021年6月

从人体生态学的角度来看癌症的话,癌细胞之间的合作显然有助于癌症的发展。这倒颇具讽刺意味,因为从根本上来讲,癌症恰恰是多细胞合作中出现的作弊问题。但光有作弊似乎并不能让癌细胞走得长远——合作可能就成了一种让它们走得更远的策略,让它们得以成功地离开原发肿瘤、侵入新的组织,并完成癌症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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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信出版·鹦鹉螺

《狡猾的细胞》,2021年6月

合作还能让癌细胞为单个细胞所不能为,例如分工、穿过身体的膜结构和组织,以及在恶劣条件下存活下来。事实上,癌细胞的合作对我们来说可能比癌细胞作弊更危险。破坏癌细胞之间的合作可能是治疗癌症的关键方法,特别是在癌症晚期,那时候癌细胞合作更有可能已经得到演化。

演化的手段——包括破坏癌细胞之间的合作,可以帮助我们在临床上更有效地控制癌症。